“是啊,他要是早几年来,这事我连说他二十一天。”
“他找陈善修什么事?”
“‘棺中鼠’来杀陈秀才,人没杀成,倒是来得快,逃得也快。”
“当真?”
刘定伯日日去茶馆听刘二两说那些江湖轶事,刘二两猜他多半有个侠客梦不足为外人道。
“还有昨天,你也看到了,一个冒充云水派弟子的和一个山海宗弟子。”
刘定伯慨叹了声:“我白活了三十几年,这种事怎么没叫我遇上?”
在刘二两眼里,刘定伯过的那种安生日子,与江湖侠士过的可相去甚远。刘定伯这半生没什么大起大落,就算说家道中落也没落到哪里去,贩胭脂水粉的生意为一帮小娘子照应,有几个颇中意刘定伯的,连他刘二两都看得出,也算过得如鱼得水了。给刘定伯一柄剑,刘定伯也不会去闯荡江湖的,多半听他在十四道茶馆说说。
这时一阵脚步声越走越近,刘定伯二人都聚神看着。
那人道了声:“少掌柜。”
黑夜里火折子中一点暗红也分外醒目,那人点上一盏灯笼,火光渐起,照亮了来者的面容。
“老高?”
刘定伯与刘二两异口同声道。
“都是误会,都是误会。”独眼老高笑着向刘定伯二人拜了拜。
此时站在木箱前的那个人已不知去向。
因四处不掌灯,粗看格局这可是不小的一个庄院,但建筑式样略显古怪,别说刘二两,连刘定伯从未见过。
由老高带路,刘定伯、刘二两走到不远处的一间房中,陈设古朴,房中置一桌,菜品热气腾腾,可见才上桌不久。
独眼老高之外,他二人再没见过其他人,老高借由离开,刘定伯就任他去了,有些事等老高回来再问。
刘定伯也与刘二两约定好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绝不在此刻忧心,反倒围绕老高的事聊了起来。老高此前在酒庄做了七年,刘定伯对他还算放心。
经刘二两一番怂恿,刘定伯缓缓开腔说了当年酒庄的事。
“本打算……然后李成舟他……接着我……后来酒庄就没了。”
“什么嘛,细说说看,我想听。”
“算了,真没什么好说的。”
不多时独眼老高回来了,进了门先向着刘定伯一鞠躬:“少掌柜。”
然后带着刘二两出了门。
门外两人守着,不知这两个人跟在独眼老高的身后来的,还是刚才一直守在门外,老高一挥袖示意二人退下。板着脸的老高马上又变成了刘二两认识的那个老高,搓搓手,比着刘二两头顶。
“都长这么高了。”
老高那目光喜庆得就像望着秧苗。
大通镖局来收酒庄那天,除了刘定伯是被客客气气请出去的,有几个资历老的酿酒师傅和忠心堂倌还和镖局的人起了冲突,刘二两亲眼所见,后来他和刘定伯说起这事,都猜独眼老高离开了十四道,回家务农去了。家在安滨一带,种种茶什么的也说不准。
“老高,这些年你都去哪儿了?”
老高的笑是挂在面皮上,刻在骨子里的。他一不笑,刘二两就觉得不对了,那准是遇了天大的事。所幸老高仍对刘二两笑着。
“今天先说你的事。”老高又改口道:“你爹的事。”
“又是我爹的事。怎么?那个姓刘的侠士找到了?”
老高说:“你们找错人了。”
“什么?”
“他姓柳。”
“姓柳啊。”刘二两喃喃道,“那我就是柳二两。”说完颇没味道地嘿嘿笑了两声。
“这个柳姓侠士不是你爹。”
老高这个人总是把话吊着一半不说,这要是放在哪个侠客小传、江湖异志里,保准是个世外高手。刘二两的眼珠子转了一圈。“这个姓柳的现在在哪?那我爹呢?”
老高没答。
他不死心,又问老高:“老高,我们现在在哪?”
老高也没正面回答他。
“回去吧,先把肚子填饱再说。”
刘二两走回房间,刘定伯坐在桌边等他,两根手指搭在桌边,交替敲打着。
“我问还是你自己说?”
“他们找到我爹了。”
刘定伯又问:“和我有什么关系?”
“不知道。”
“好啊,这下酒庄有着落了。”
“酒庄?”
“我想着大通镖局的镖师通行四方,在江湖上又结识了那么多侠士,运镖的时候多些心思留意一下,没准就能找到你爹。”刘定伯的声音弱下去,化成一句嘟哝,“就答应李成舟重金相酬。”
刘二两一拍桌子,看似平地跳了一下。
“就把酒庄酬出去了?不是你自己时运不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