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
“房子倒了正好推倒重盖,沈俊发这根顶梁柱还没人家欧阳华的头发粗,形势一目了然。”陈定山反驳道,还自觉受到了父亲的冤枉、委屈不已,捂着脸抱怨老头子看不清形势。
“看来人家叫你‘陈二炮’没叫错!龙家的树心早就被虫子蛀空喽!撑得起一时撑不起一世。”老石匠看着死性不改、吃了秤砣铁了心的陈定山,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你把贪污的钱拿出来!”老石匠咬着牙怒目而视,说得斩钉截铁。他要讨回赃款,亲手将钱交到沈老爷子手上,不能让几个铜板就葬送了两家维持了近一个世纪的老交情,何况他的老婆“沈娘”还是沈老爷子的小堂妹,算得上亲上加亲。而陈定山给出了令人心神难安的答案:钱在欧阳华的提议下一直交由龙兆云保管着,以图将来作为通往财神殿的敲门砖。
“吃人都不吐骨头,你还指望着钱能拿回来?”老石匠气得双唇发抖、两眼昏花。待他平静下来思前想后,眼珠子一转大笑了起来,心生一计,当即就往地上一趟,装作撕心裂肺的捂着胸口满地打滚。
陈定山被口齿不清、满头大汗的老石匠吓坏了,当时就哭爹喊娘的央求欧阳华用桑塔纳将老头送进了县医院。陈定山把老头子安顿在医院,就请来了老头子一路上口齿不清却还心心念念的“沈秉昌”,满脸泪痕的陈定山只能悲伤地守在门外看着老头子向沈秉昌交代最后的“遗言”。
沈秉昌从病房出来的时候擦了擦眼泪,拍拍他的肩膀安慰几句、仰天叹息一番就回去了。随后,医院向他传达了高昂得头皮发麻的治疗费,六神无主的他和龙兆云一提到钱就发生了激烈的争执,只差他跪地央求,龙兆云才最终妥协,但只肯拿出他“应得”那份钱就恼羞成怒逃之夭夭。
“老子又没死,你嚎什么丧!”老石匠躺在床上简直就是活受罪,听着瘫坐在床边的儿子“千不该万不该”的以泪忏悔,他实在憋不住了,挺直身子又赏了陈定山一巴掌,怒道:
“老子活着你做鬼,老子死了倒好教你做人!”
陈定山一辈子也没有经历过剧情如此疾变的大悲大喜,像梦游一般看着老头跳下床、又生龙活虎成了扎扎实实的石匠,还拉着折转回来的沈秉昌谈笑风生。直到几小时前还让他感到绝望无助的医生,此时当着他的面将治疗费原封不动的递给老石匠,走的时候还不忘挤出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他这才醒悟过来,喃喃自语:
“这老头子可能一辈子都没这么狡猾过!”
幡然彻悟的陈定山原本以为老头子会羞辱奚落他,埋着头就不敢抬起来。可是老头子回来的路上绝口不提,倒是和沈秉昌指派来送他们回村的司机小李相谈甚欢。
吃过晚饭后,老石匠喝过茶清了清嗓子,给肿着半边脸的陈定山讲起了一则二十多年前预言,最近可是在村子传得妇孺皆。吴金芳曾指着当年他们那群光着屁股在响水河里打滚的孩子说了一首谚语:
“山外飞来凤,拨开百里雾。山中一条龙,五虎开前路。”
“龙兆云就是一条虫,指望不上化成龙。我就指望你混成一只虎,老子死了也能安心闭上眼睛!”老石匠捋了捋山羊胡,话有所指。这些年来,村里但凡有记忆的老人可都擦亮了眼睛,暗中琢磨那个预言,等待着得到印应。
欧阳华在不经意间听说了这个可以借尸还魂的谚语后,心里当即有了算计,认为这是天赐良机,背地里悄悄指点龙兆云。龙兆云言听计从,将吴金芳沉寂多年的预言搬出来大肆渲染,组建了一只由亲信组成的“五虎队”,宣称:等他执掌煤矿后他们就是头号功臣;还抬出自己货真价实的祖姓自封“山中一条龙”,将欧阳华描绘成戳语中的“飞来凤”。
这还果真收到了出其不意的效果,先后就有人偷偷摸摸登门举杯相庆,认定龙兆云有实力雄厚的欧阳华作为后盾,必将龙行虎步青云直上。此后很长一段时间,村民都站在这个预言中间真假难辨摇摆不定,直到多年后尘埃落定时才盖棺定论。
“你有见过被人骑在头上的龙么?”罗怀安出言讽刺了厚着脸皮登门道歉的龙兆云。虽然龙兆云和罗怀安动了真火、结结实实干了一架,但他们毕竟是无冤无仇的发小,其次,他的老姐夫提点了他:“罗怀安是块料,如果能把罗怀安拉倒麾下,那么可以从内部瓦解沈俊发的堡垒。”
“如果将来俊发能原谅你,我就还当你是弟兄!”这是罗怀安最后的话。
自从欧阳华进了村子,龙家就被这位出手阔绰的金龟婿哄得团团转,才买了家居电视,又规划着盖一栋新式楼房给比他年长六岁的岳父大人颐养天年。至于他当年“祸害”龙玲燕而致使家族蒙羞一事,早已冰释前嫌。
在欧阳华的言语唆使刺激之下,他们很快就将矛头转而对准当年的“负心汉”沈俊发和横刀夺爱的韩梅,重新燃起了隐藏积压在心底多年的怨恨。
“看来人家是有备而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