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自己是指挥作战时间过长,导致了眼花,定下神来,再去看时,看清楚了,不是秃瓢,是个光头,同时也看清楚了一张狰狞的面孔。
“你,郭德?”
郭德说道:“对不住了!要怪,你只能去怪同蹄梁。我等本是佳人,奈何被其逼反!”
“郭德!你敢造反?”
郭德说道:“我不是郭德,杀你者,刘丙是也!”
“刘丙”,是郭黑帐下的另一小校。这郭德,不愧是郭黑的从弟,为免得死者冤魂索其性命,杀完人后,不报自己姓名,却报他人姓名这一点,与郭黑一模一样。
杀掉守将,在左近兵士反应过来之前,郭德麻利地把其首级砍下,提於手中,高高举起,大呼叫道:“郭黑将军反正!同蹄梁已死!尔等还不速降?更待何时!”
鲜血从那守将断掉的脖颈喷出,又从守将人头下的那半截脖颈处流下,将郭德浇了个浑身满脸是血,观其举首级,仗刀立於城头,脚下伏一无头尸体的样子,真如凶神恶煞。
却发一叹,这世间,战乱不停,已是修罗地狱,又何必再谎报姓名,恐冤魂索命?
秦卒或没有听到此话,仍在与攻城的陇军搏杀或近处听到此话、见到此状,顿时失措。
郭德部兵士射下的箭书,还真是被田勘看到了,田勘也在密切的关注城头的情况,看到了这一幕,狂喜不已,抽出刀来,挥令喝道:“快快给我杀上城头!城破就在今日!”
迈开腿,田勘亲自往城脚下奔去。
亲兵叫道:“将军那里去?”
田勘没有理会。也不必理会。却是这份先登之功,将会成为他在莘迩帐下的投名状,将会成为他继续享受荣华富贵的垫脚石,他岂会肯让给别人?
城南,田勘亲率部猛攻城西,令狐乐、麴爽闻讯,亦催兵急斗城东,曹斐等也向城东秦营的姚桃、且渠元光部发起进攻。
鏖战入夜,冀县城破。
田勘从打开的城门中出来,骑了匹不知是哪个秦将的坐骑,马脖下挂着几个他亲手斩杀的守军将校首级,只见其铠甲上尽是斑斑血迹,都是登城搏杀时留下的,回到城南中军,至莘迩将旗下,见到莘迩端坐肩舆,急下马行礼,说道:“明公!小人不辱命,冀县已破!请明公入城!”
未有等来莘迩的夸赞,田勘听莘迩语气温和地说道:“田将军,这是什么声音?”
“什么声音?”
莘迩挥了下才拿到手中不久的羽扇,说道:“你听。”
田勘屏住呼吸,细细倾听,听到了远近兵士们铠甲震动的声响,听到了战马的嘶鸣,听到了夜风声,他说道:“回明公的话,小人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莘迩耐心说道:“你再听。”
再次仔细去听,田勘隐约听到了些许兵、马、风以外的动静,他费力去听,听出来了,是从冀县城内传出到此的妇孺们的哭叫声,他说道:“小人听到了百姓的哭喊声。”
莘迩十分和气地说道:“田将军,你忘了我的军令么?”
田勘不顾身披铠甲,登时拜倒地上,惶恐说道:“小人该死!小人该死!请明公治罪!”
高坐肩舆之上,下看伏拜尘土中的田勘,莘迩轻轻摇扇,没有立刻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