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说道:“现下深冬,蒲茂若是果攻代北,他最快出兵,也得等到明年开春以后,加上他筹集粮秣、部队行军的时间,估计三月前,这场仗都打不起来。具体怎么帮倍斤,不急着现在就做决定,且等等再看。长龄,张韶那儿有释圆融的消息了么?”
张龟说道:“叫释圆融调解柔然、倍斤的命令,现下他应当是已经接到了。不过调解的进展如何?尚无消息回报。”
“前时的那场雪,也不知代北有无下?如果下了的话,那就算调解不成,料柔然现亦应已撤兵。柔然一撤,倍斤北、西方向的压力就会减轻,这对他的点兵备战来说,会是件好事。”
高充皱着眉头,说道:“明公,固然唇亡齿寒,伪秦如攻代北,倍斤不得不救,可以充愚见,这个救,却也不能盲目地救。”
莘迩问道:“君长,卿此话何意?”
高充说道:“拓跋倍斤野心不性并奸猾,前阵子上窜下跳,又是和慕容氏重新弄到一起,又是哄明公派张韶、李基与他一起借粮并州,他结果却给明公来了个声东击西,其意实在蓟县!现下慕容氏将亡,蒲茂要收拾他了,他倒是慌张起来,给明公说起了唇亡齿寒!且虽如此,犹不老实,正如明公适才所说,还明里讲嫁女,似乎是想与明公结成姻亲之好,而实是欲让明公矮他一辈,好让他日后在与我陇的来往中占些便宜。明公,这样的一个人,委实不足信!故充以为,便是救他,宜当谨慎起见。”
有道是人以名立身,名声的好坏,在某些时候,往往能起到重要的作用。
拓跋倍斤的奸诈狡猾如今早已是深入人心,因虽出於陇地自身安全的着想,救他,是不能不救,可如何救?就像高充说的,却不能盲目,是需要得好好想想,谨慎为要,以免被他卖了。
莘迩以为然,点头说道:“卿言不错!”
忽然想到了蒲茂。
他心道:“乱世枭雄,多尔虞我诈,观当今之诸方雄杰,崇仁尚义者,鲜矣!即便是我,如今在陇地的名声也不算很好,不乏著姓名士私下里抨击我。却独蒲茂,以仁义立世,无论敌我,都挑不出他的错来,嘿嘿,堪称是乱世中的一股清流了啊!”
要是把倍斤换成蒲茂,假使向莘迩求助的人是蒲茂?
那以蒲茂的美名,高充、莘迩定就不会产生此虑。
莘迩做出决定,说道:“过几天,请千里来金城,咱们再好好地议上一议,看具体怎么帮倍斤。至於倍斤的这道来书,亦不急着回他,等咱们议定过后,再回他不晚。”
他寻思了下,补充说道,“另外,蒲茂倘若果然进攻代北,他不会考虑不到我陇会援救倍斤,他定然会作些防备。只靠我陇,说不定还不一定能救下倍斤,咱们得再找个帮手。”
张龟、高充对视一眼,齐声说道:“桓荆州!”
莘迩抚摸短髭,身子稍往后仰,笑道:“北府兵攻城略地,捷报连连,我估摸桓荆州早就坐不住了,只从他一书接一书,连续不断地向我通报北府兵的进战情况,就可看出此点。值蒲茂大举用兵代北之际,我以发兵策应他为诱,建议他再攻南阳,料他不会拒绝!”
张龟笑道:“必定不会拒绝!”
莘迩端正好坐姿,铺纸提笔,亲自书写给桓蒙的去信。
写罢,即令张龟遣吏立刻送往荆州。
这日晚上,莘迩回到家中。
先逗了逗自己的儿女们,然后去令狐妍房中。
才进门,走没两步,就听到了门被关上的声音,莘迩扭头,见是大头关的门。
“大头?你刚才,你躲在门口作甚?”
大头狡黠地一笑,指向前头。
莘迩把脸转回,足著长靿皮靴,身穿粉色褶袴,提着马鞭的令狐妍从内室出来,粉面含霜。
“神爱,你干什么?”
令狐妍做出凶狠的模样,左手叉腰,右手挥动马鞭,说道:“老东西!我闻说你要娶拓跋倍斤的女儿?叫、叫什么来着?”
大头说道:“须蜜多!”
“对,叫须蜜多!我还闻说这须蜜多长得很漂亮?须蜜多,哼哼,须什么蜜多?你要娶她,你是要休了我么?”
莘迩痛心至极,大骂说道:“乞大力!狗贼!皮又痒痒了!闲的没事做么?来挑拨我与我爱妻的感情!”正色与令狐妍说道,“神爱,你放心,我明天亲自动手,必要把他打成猪头!”
“大力对我忠心耿耿,你敢打他?”
莘迩说道:“好吧,既然爱妻为他求情,我就暂且饶他一次!”
“你休得转开话题,我问你,你是不是要娶那个蜜!”
莘迩哭笑不得,说道:“神爱,倍斤这是不安好心,我岂会答应他?你若不信,可问长龄、君长,我当时就说了,他这是痴心妄想,我不可能答应他的!”
大头悄悄摸到莘迩身后,拽了下他的衣袍。
再细看令狐妍,莘迩发觉她状似生气,而眉眼间并无怒色,相反,却似流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