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睡不着觉自过河以后,就没打过仗!”
郭进想了想,又回头看了看远处河堤下正在整肃部队的小官人,也就是按照成例挂着机宜文字,实际上在背嵬军当都头的少帅岳云了,然后点了点头:“俺觉得行趁小官人没反应过来,咱们赶紧冲!”
一言既罢,杨再兴勒马掉头转了一圈,就在马上唿哨一声,便拉下面罩,然后也无旗帜,也无言语,只是一马当先,朝着金军那足足还有五千之中步卒大阵而去。
或者说,是朝着刚刚进入步卒大阵的王字大旗而去。
郭进紧随其后,两都背嵬军,都是跟惯了人的,乃是毫不迟疑,立即追上。唯独正在河堤下整肃那个都,明显有些愕然,却又在看向了为首一名才十五六岁小都头一眼后,选择了略带骚动的原地不动。
那小都头,也就是才十六七岁的岳云了,也明显有些懵住他初上战阵,如何晓得作何处置?
不去,是不是算临战怯战?
可若是去了,算不算擅自出击?
到底哪个会挨军棍?
不过很快,随着一将带着根本不再遮掩的数百骑蜂拥出现在河堤上,这个疑虑马上就被打消了。
“岳云!”张宪在河堤上怒目以对。“敌军都要逃了,你在发甚愣?此处骑兵尽数与你,速速带去交予大马勺!记住了,若有失误,必然与你二十军棍!”
岳云得令,再不犹豫,乃是即刻翻身上马,引着刚刚过河的两三百骑外加自己的那个都,追赶郭杨二人而去。
而张宪则留在原地,催促身后部众不及过河未得一战,反而是御营右军的背嵬军屡屡一锤定音,从田师中角度来说固然是自己被拿捏了,可从张宪、张子盖以下的两军来说,却是张子盖部日益在大营中被推崇,而御营前军的这支背嵬骑兵沦为不少人暗讽对象。
甚至有人说,岳元帅真正的背嵬军根本就是张节度的那支兵,这让张宪如何能忍?
就这样,张宪在这边整理部队,整理一都便发一都,另一边,小股骑兵提速,何其之快,区区数里之地,王伯龙刚刚引步卒向东,离开大堤几百步而已,双方便直接交战!
王伯龙当然看到了这支小股骑兵,然后同样心慌但他心慌的不是这区区两百骑的威势,而是担心被咬住后,宋军骑兵不断,将他撕扯在这里。
故此,其人当即指出两个谋克,让二人引残余的两百骑当面去迎。
但此时,金军已经人心惶惶,两个谋克的骑兵见到王伯龙弃大股主力不顾,多已经齿冷,此时得令去迎宋军骑兵倒也罢了,关键是这些骑兵身后有更多烟尘翻滚,明显是援护不断,如何乐意去送死?
一旦心中翻滚,不说敢公然违令,但行动速度上不免稍缓。
与此同时,郭杨二将也绝非是浪冲,他二人见到王字旗下还有不少骑兵护拥,且身后援兵不断,便干脆微微转向,一起向更东侧去冲正在行进的金军步阵边角,乃是要阻拦金军逃散的意思。
二人配合熟稔,两百骑宛如两把巨大的铁枪,而二将更是宛如绝不锈钝的枪尖一般,一面避开行动有些迟缓的金军骑兵,一面不停从金军步兵大阵边角寻得松散区块交次剜出肉来。
而得手不过两三次后,金军步兵阵列,便有些混乱起来。
待到岳云率几百骑抵达,撞上了金军的阻击部队后,这种混乱愈发加剧,军阵撤退的速度也明显受阻。
王伯龙最担心的情况出现了。
然后,这名号称东路军勇略第一的金国名将又一次犹豫了一下,并又一次迅速做出了决断他不知道是第几次拉下面罩,号令这剩余的几百骑一起脱离步阵,去驱除那阻拦了步兵军阵撤退的两支小股骑兵。
这一次,他真不是逃离,而且他也的确没有离开步兵阵列,因为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如果再扔下步兵,到时候必然会在旷野中沦为被狩猎的对象。
他是真的想救下这支步兵,也想救下自己。
不过,看到王伯龙帅旗下骑兵散开,朝着自己涌来,杨再兴却是振奋难名,因为对方这个动作,同时也露出了破绽,将步兵严密的门户给打开了。
不等与郭进做唿哨,杨再兴挥舞铁枪,率自己身后这几十骑迎着金军骑兵逆流而上。郭进远远看见,气急败坏,却也只好放弃原本的战术,乃是率部上前,奋力去给杨再兴做遮护。
王伯龙立在自己的大旗下,隔着面罩上的眼孔望见这一幕。
他看到那当先一骑拎着一把巨大铁枪,却宛如挥舞什么小玩意一般轻松,一路冲来,逆流而上,却连续格杀自己的骑兵不断,不过须臾便杀了十来人,而且朝着自己这里推进不断,却是恍惚之中想到了自己十几年前作战时的模样。
那时候,攻城不利,他丢了头盔,非但不退,反而干脆披着重甲,顶着一个大锅当头盔,然后拎着一个铁枪攀梯登城,就在城上亲手格杀了二十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