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朦胧之中,天地间仿若起了一层纱。
篱笆小院里,俞白坐在门槛上,盯着手中的银剑发呆,她手中的银剑早已断裂,漂亮的银剑只剩半截剑刃和剑柄。
俞白身上也穿着奇怪的衣服,衣服有些宽大,是书生长袍,穿在俞白身上让她多了些书生卷气,配上绝美的容颜,别有一番韵味。
她那身黑色的劲装本来洗了晾在院中,可昨夜下了这场夜雨,不得已又得收进屋子里晾着。
钟鸣在屋中绑了根麻绳,帮她晾好衣物,也走到门槛旁坐下。
瞥了眼俞白手中的断剑,钟鸣不禁想起俞白昨夜归来时的模样。
昨天夜里,俞白很晚才回来,晚饭都没吃,打破了她一贯清晨而出,日落而归的习惯,钟鸣还以为她是不辞而别。
昨夜起了大风,俞白的衣服有些残破,肩膀上被划开一条长长的口子,深可见骨的伤口。
她手中拿着断剑,步伐踉跄,若不是有把会飞的铜色巨剑拉扯着她,怕是她连走都走不回来。
幸好钟鸣看她久久未归,多等了她一段时间,这才能看到虚弱的俞白,帮她包扎了伤口,将她扶到床上休息。
“你别在门口坐着了,身上还有伤,这下雨刮风的,别染了风寒,还是进屋好好休息。”
视线从断剑移到俞白的肩膀上,钟鸣微微皱眉,脑海中不断浮现昨夜香艳的场面,给俞白包扎伤口,还是肩膀这样的位置,难免能看到些不该看的地方。
钟鸣不是个雏儿,但仍旧是有些尴尬。
俞白将断剑扔到脚下,又抱着腿蜷缩起来,低声道:“不碍事,我伤势好得快,那伤势也无大碍。”
但俞白的眼神是空洞的,她脸上早就没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冷眼模样,心事重重。
叹息一声,钟鸣知道,这是俞白有了心病。
外伤容易医治,养段时间总会好的,可是这心病,如何医治,一直是个千古难题,直至后世,心病也难以医治。
钟鸣又抬头去看雨幕,轻声问道:“昨晚,你去杀人了?第一次杀人?”
“嗯,我杀了三个,巨厥杀了一百多个。”
俞白的声音很低很低,若如小猫咕噜,钟鸣若不是仔细听,都听不清楚。
她口中的巨厥大概是指那把会飞的铜色巨剑,钟鸣自打给俞白包扎过后就没有看到过那把巨剑了,它仿若消失一般。
但钟鸣能感觉出来,这把巨剑仍然在四周游荡,谁若是想对俞白图谋不轨,它便会出现在那人的胸口,一剑将那人捅个透心凉。
至于俞白去哪里杀人了,钟鸣也知道。
今早便传来消息,河上村被人屠村了,昨夜村中只逃出几个孩子,跑到旁边的河下村求救。
河上村平日里便臭名昭著,那群吃过人的恶汉,死也是死有余辜,没人会为他们报仇,更何况是在如今这慌乱的边陲,更没有人去管。
昨天夜里,俞白杀的人,应该就是河上村的人。
“第一次杀人,都这样,我当时杀人的时候,想起来手就会抖,接连做了一个月的噩梦,慢慢地,你习惯了也就好了。”
盯着雨幕,钟鸣轻描淡写说了一段他拿折刀杀人的事情,还将红木折刀掏出来给俞白看。
玩把着红木折刀,俞白吸吸鼻子,轻声道:“我不怕杀人,我娘说过,想要成为一名大剑仙,我要杀很多人,必须有一份杀心证道的坚定,只是……”
顿了半响,俞白才继续道:“我没想到,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竟然能将孩子拿来给男人挡剑,更没想到,她能把孩子丢出去,为了男人拼死也要用镰刀砍我。”
这个问题,钟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
河上村的那群人,比淤泥村的村民要狠许多,他们在战争中靠吃人肉活下来,很多时候,都是换着孩子吃。
易子而食,说的就是这群人。
兴许在他们眼中,一个能持刀杀人的汉子,比一个需要人养活的孩子重要很多。
思索半响,他们两人谁也没做声。
屋外的雨水更大了,瓢泼大雨,哗啦啦的下,将钟鸣的鞋子都溅湿了。
钟鸣才道:“我感觉,你不应该当那把装饰用的银剑,你看,那把银剑如此容易便折断,你要是真的要当剑仙,应该像保护你的那把青铜大剑……杀人的剑,重要坚韧且锋利。”
顺手将红木折刀递还给钟鸣,俞白长叹:“兴许吧。”
瞥了眼那把断剑,俞白将它捡起来,狠狠地扔到雨幕中,大概是扯动了伤口,疼得她秀眉紧皱。
受了昨夜的刺激,又加之当下无助,受过钟鸣的照顾,俞白终于打开她那久闭的心扉,她又道:“我的命里只能当个杀人无数的剑仙,我娘是大剑仙,我爹是剑仙宫主,我爷爷是千古剑帝,我姥姥是我们那座世间最强女剑仙……
我爹只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