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答复,只怕不仅镇抚使大人会怪罪属下,刘公公也会生气的。”我想着刘瑾既然尊崇李东阳,而且李东阳能够做到风生水起,必然和刘瑾关系亲密,我何不说上几句。
李东阳听了,鼻子哼了哼,没有说话。继而让李成关上大门,他则缓步走过来,细细看了一遍,轻叹一声,又看看我,道:“可以撕掉吗?”我刚点头,夏雨春飞快过来,认真在纪录簿上抄了一遍,我皱皱眉头,道:“雨春,你这是何意?”夏雨春道:“千户大人,这肯定是有人攻击李阁老,刘公公早吩咐过,什么人和李阁老过不去,那就是和他老人家过不去,和东厂、西厂过不去,我们都要作为证物,找到这个人,好替李阁老出气。”
李东阳呵呵一笑,道:“堂堂内阁大学士,和一般读书人计较,传扬出去,岂不是笑话我呀?刘公公那边我来说,你们就不要节外生枝了。”我深施一礼,道:“俗话说‘宰相肚子能撑船’,今日见了阁老,果然如此!”
“如此什么?”李东阳淡淡问了我一句,我忙道:“属下斗胆,大人不记小人过,阁老大人的肚量,确实不一般。这首诗一看就是读书人所写,读书人总有读书人的酸腐,正如我们武人总有我们的粗野一样。阁老胸怀天下,指点山河,如果和这些人斤斤计较,胜了会被说以权压人,败了会被说咎由自取。阁老不闻不问,倒显得光明磊落。”
李东阳听了我的话,上下打量我几眼,眼睛忽然一亮,道:“我们见过面!”我点点头,道:“阁老好记性,冬天确实见过一次。”
李东阳又看看那首诗,道:“你可知这首诗的意思?”我摇摇头,道:“确实不太懂!”李东阳大笑道:“湘江江畔的鹧鸪是成双成对的,我如今却是孤家寡人,呵呵,世人讥笑我是墙头草,那我就好好做着墙头草吧!”他说着,两眼依旧炯炯有神,待我再想和他说几句话时,他已经走进庭院,大门继而关上了。
“阁老大人说的什么意思?什么成双成对的?墙头草是啥?”哈代不解问道,我却明白,李东阳原是弘治皇帝托孤时的重臣,与刘健、谢迁一同在阁,本来想搬倒刘瑾,不想刘瑾一场哭戏,便让朝局翻天覆地,刘谢二人退休回家,将要面对刘瑾的报复,而且赞同搬倒刘瑾的官员,同样都被处分,李东阳却能幸免,位高权重,居于内阁之中,虽然只是做做架子,但刘瑾对他的客气,足见此人有着过人之处,多少人都嘲笑他没有骨气,是刘瑾的走狗,而他一概不追究,甚至刘瑾要出面报复骂他的人,他都拦着。
但李东阳的内心是苦的,他或许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只是在等待时机吧。哈代一问,我不好说太多,故意装作没听见,转头看看夏雨春,道:“夏大人,既然李阁老发话了,此事就算了吧,你做份行文,我们都签字。”
夏雨春忙点头,道:“属下听大人安排,不过,周围的捕快还是不能撤,非得找到这个人不可,哪怕训斥几句,也是应该的。”
我想也是,虽然李东阳不想找到这个人,但我们还是要做做样子,当下点头,道:“可以把场面铺大一些,让那人知道,我们已经开始布放了。”
忽听大门一响,李成和一个家人走了出来,那家人捧着一个木盒,上面蒙着布,李成瞧瞧我们,道:“张大人,阁老说了,你们把人马都撤了吧,堂堂阁老府,周围全是锦衣卫,知道的是你们在保护阁老府,不知道的,还以为阁老犯了多大的罪过,要抄家呢,你们放心,此事阁老会亲自和刘公公解释,不会怪罪任何人。这是纹银二十两,阁老说,大家为了他不辞辛苦,他请大家喝茶,吃些点心。”
我们听了,互相看一眼,我忙道:“这是属下们该做的差事,如何敢收阁老的银子,既然阁老发话了,我们这就告退。”
说着,冲哈代点点头,哈代会意挥挥手,治安司的人便聚集起来,我再次拱手施礼,领着人走下台阶,上了马。夏雨春紧跟了几步,道:“大人,你们真要撤?”我一笑,道:“夏大人,跟紧了,都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