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籍。母亲却是极爱我的,特别那次受伤后,母亲拾掇家务之余,总是要找到我,不时给我弄些好吃的。
我是父亲唯一的儿子,两个姐姐自然很照顾我。入冬的一天晚上,我听见父亲和母亲说话,大抵说得是我,母亲说我该念书了,父亲一贯的不置可否,母亲一改往日的贤淑,说父亲没有尽到责任。父亲却笑了,说他书读了太多,话都没了,如果我再读书,只怕一家都是闷葫芦。母亲气乐了,说父亲年轻时也是油嘴滑舌。
家里的兄弟陆陆续续都要去私塾念书,不久祖父安排我们几个兄弟去念私塾。私塾却是在村里,是一户大财主拿钱请的先生。我认识了更多村里的孩子,熟悉之后,他们说我家很神秘,大抵意思是我家的成年人不愿与村民接触,倒是我大大咧咧的,和他们能玩在一起。其中,胡海三是我最好的朋友,他是村里大财主的外甥,十年前和家人寄居在这里,一向油嘴滑舌,最擅长讲的就是大明洪武皇帝和永乐皇帝,甚至说到今天的弘治皇帝。我后来想,他家里一定有一位大明的官员,能够把这些普通百姓不了解的事情讲得头头是道,天晓得他什么道理来我们这里上了私塾,以至于有时后私塾先生都要侧目。我记忆尚好,潜移默化之间,把他的东西都记在心里。只是不小心,也学会了油嘴滑舌,以至于常被父亲教训。
私塾先生是个老秀才,四书五经讲得多,只是我们这群孩子根本听不进去,背书更是艰难。老秀才性子温和,从来不责骂我们,他的戒尺几乎就是摆设,常常我们背不上来的时候,让我们伸开手掌,他高高举起戒尺,我们嬉皮笑脸地望着他,他却轻轻落下。而我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学着他的样子,在前面摇头晃脑,挨个叫小伙伴们背书,甚至处罚的情景也跟着学,只是有一次小伙伴们伸开了手,我却“啪”地打了下去,小伙伴哎哟一声,我则迅速跑开,不想在门口撞上进来的老秀才,他跌了好大一个跟头,伤了肋骨,卧床三个月方才好了。
父亲听说后,气冲冲把我按在长凳上,用戒尺打了十几下屁股,我鬼哭狼嚎地叫着,以至于再去私塾,走路都是一瘸一拐。
孩子们在一起,总喜欢打闹,乒乒乓乓在所难免。因为老叔教我本事,所以我常常能打败其他伙伴们,渐渐做了头领。只是这胡海三平日里虽然油腔滑调的,但他舞弄木剑很有一套,我基本不是对手。虽然只有七招,却让我看了眼馋,用了不少好玩的东西,才从他那里学会,虽然有些囫囵吞枣,但比起原来的功夫,确实高了许多。我好奇地问他跟谁学的,他死活不说,问起剑法的名头,他想想说:“老胡剑法!”因为家里对我的荒唐行径一向不满,所以,我从来不在他们面前展示自己的剑法,却无形当中,让我渐渐喜欢上习武。
十五岁那年,我长高了许多,有时候会到村子外小树林里练剑,当然没有真正的剑,老叔说我气力尚小,只给了一柄木剑比划。胡海三却不是对手,他一直不服气,没事总找我。而我已经开始看医书,有一天傍晚,我亦如既往地去练习,收尾之时,却听见一人问道:“小兄弟,你的剑法和谁学的?”我吓了一跳,闻声望去,却是一个中年人站在不远处的树丛里,看样子已经站了许久,虽然天色将晚,但那人看上去温文尔雅,我虽然有些诧异,还是说从朋友身上学到的,胡乱比划而已。那人叹了口气,说:“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也罢!”随即指点了我一些要领,我大吃一惊,但剑法确实精进不少。他笑笑说:“孺子可教也!”一连三天,都在固定的时候,让我和他学,却不让我告诉别人,特别是我的祖父,我没敢问原因。第四天夜里,他传授完之后,淡淡对我说:“我的事情办完,就要走了,或许我们不会再见面,我传你一些心法,以后你可要用心练习!”我想他已经传授了剑法,便有了师徒之份,便请问他的名讳,他笑笑说:“我们不是师徒,我只不过不想别人教错你而已。”我一再要求询问他的名讳,他叹了口气道:“江湖都称呼我为四散人,你姑且就这样叫吧,如果有缘分,我们还会见面,若是无缘,就是再见了。”
那天晚上,官道上突然变得人声鼎沸起来,我家的人几乎一宿没睡,没有点灯。我偷偷跟大人们在门口张望,官道上火把接二连三,人影绰绰,闹哄哄天明时方才安静下来。第二天听看病的老农说官府出了大事,有个捕盗太监被杀了。官府派出人来,设置路障,查勘行人。老农走后,祖父便让父亲和叔叔把家里重要的物件收拾好,说官府肯定会上门。果然中午时,县衙便派人到各家各户搜查,一时弄得鸡飞狗跳。我家来过一群捕快,因为祖父和他们是熟悉的,他们倒也客气,祖父一面让陈大伯安排茶水,一面让父亲领着他们各处走走。自然没有什么情况,祖父还亲自为几个捕快看了病,那日祖父的话很多,交谈当中,大抵了解了情况。当初,为了抗拒北元,朝廷在北直隶开始确定一批养马户,为朝廷养马。今年却不知道怎么的,保定府一带正在闹马荒,新春的马驹总是不断死去,养马户交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