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娃站在少奶奶身旁的书桌前,看着小儿子在她怀里一个劲儿地撒着娇,两人轻轻柔柔地摇晃着,二娃忍不住眼圈也红了。
娘……也不知二娃是在心里喊了一声,还是嘴里呢喃了一句。
少奶奶蓦然扭过头来,望着二娃小脸又是羡慕又是凄凉的表情,瞬间也心疼起来。
二娃,你说啥?
二娃没有回过神来,仍旧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小弟弟在母亲怀里幸福的模样,不觉间,两行眼泪就流了下来。
二娃,你是想你娘了?少奶奶轻声地问。
二娃的眼泪流得更汹涌了,我……
你怎么了?
我,我可以叫你一声……娘吗?话音刚落,二娃和少奶奶两个人眼泪都流了下来。
少奶奶一把把二娃揽进怀里,忍不住说,真是个可怜的娃儿,你叫吧,叫吧。
娘…..
嗳。
娘,娘……
嗳,二娃。少奶奶第一次眼泪刷刷刷地往下流,心里像被剜了肉一般的疼。
二娃,少奶奶拉开二娃的身体,帮他抹了泪,认真地说,从今天起,我就是你娘,做你的干娘,好吗?
二娃点点头,眼泪像开了闸的洪水般哗哗哗地又流了下来,娘……二娃终于伸开手搂住少奶奶的脖子,大声哭了起来。身边的小弟弟不明就里,也跟着哇哇地哭起来。
这哭声把整个院子都惊动了……
就从那天起呀,我又有娘了。小刘干部,你知道吗?再老的人,只要有娘,你就始终都是个娃儿,心里会感觉踏实哩。
老王流着泪,一句一句重复着,末了,又喃喃地说,我娘到现在还活着,多好啊……
那天下午,老王和小刘坐在风吹的土坡,再也没有说一句话,一直坐了很久。
他们的身后,一座孤零零的土坟耸立着,土坟堆有好几处已经微微塌陷了,面长着几根早已干枯的野草。木刻的墓碑插在坟前,被风蚀了很久,在微微吹起的秋风里显得无比萧瑟寂寞。
直到两个人开始往回走,老王特意从裤兜里掏出两块银元来,递给小刘看。
小刘问,这是哪来的?
老王说,我娘给我的,是离开黄粱县时给我的盘缠,我呀,打算学我师傅,等我死了,就把它们带进坟墓里,当个念想……
这话一说完,小刘一股热泪刷地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