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书生结巴道:“义义义义母还说,‘不过不得不承认,过了这么久,你还是进步不少,有一样本事连我也自叹不如,堪称独步天下——你的脸皮足够厚。一个公然与师门决裂的人,居然还能腆着脸求自己的师父来救她。哎呀,换位思考一下,我这个活了仈Jiǔ十岁的老太婆也感到脸红。看来羞耻心不是人人都有的。’”
“我没让她来救我!”黄韵清一哼,瞪着万书生:“我写信时你就在旁,可看到我有一个字是让她来救我?少自作多情!”
“是,是。您没写。义母说,‘你虽没有言明,可是你是什么意思大家都明白。就不要做这种掩耳盗铃的勾当了。那封信我已经裱起来,打算先与你几个师伯欣赏一番,再给你那些弟弟妹妹传阅,好好讲讲你这个大姐的光辉事迹。你就放心吧。’”
黄韵清一下挣开桂中秋与柳寂寞,噌地站了起来,来回走动,咬牙切齿道:“好!好!老不死的妖怪!妖婆!下回我哪怕死了也绝不会再找你帮手!”
她见万书生又停下,喝道:“谁让你停了?继续说!”
万书生硬着头皮道:“‘不过,话又说回来。虽然你蠢得要命,没半点用处,是我最失败的弟子。但也不是路边的野狗,什么人都能欺负的,不然岂不是显得我教徒无方?我就把这山留下,好叫人看看我的手段。让人知道,不是我梅子雨没本事,只是你黄韵清无能而已。你要是心虚,尽管重新栽树便是。你要是心里有愧,重新山来赔礼道歉,我也不介意把你回炉重造一番,免得你在外面丢人现眼。’”
黄韵清望了一眼那座死气沉沉的山峦,心里蓦然一暖。原来师父并不是消耗太多才收去那整座山的生机,而是为了震慑宵小这才出手立危。想到这一番深意全是为了回护自己,她会心一笑,喃喃道:“老太婆,废话那么多,我死也不回去!”
万书生小心翼翼地望着黄韵清,他刚刚才被梅子雨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又不得不来触黄韵清这个霉头,心里哀叹,从三山到燕云,白鹰高兴一个来回便需要十日,义母接到信后想必是立即动身,这才马不停蹄赶到。
可这两人明明心里牵挂对方,偏生非得恶语相加,死不承认自己为对方着想。这位大姐真是义母的亲传弟子,连脾气秉性都一般无二。
他见黄韵清此时心情颇好,轻咳一声,说道:“大姐,小弟还有一事相求。”
黄韵清奇道:“你有何事?”
万书生苦着脸道:“我跟阿破这次出来,本是为了去南都找大伯踪迹。却不想因为这些波折逗留燕云多日。如今义母来了,责骂我们办事不利,要把我们带回山。这个...我都跟香海姑娘约好了...您看能不能出面把我跟阿破留下?要是为难,您就留下我也行!”
黄韵清想了想,说道:“你回去跟师父说,就说......”
万书生精神一振,身子前倾不敢听漏一个字。
“再见,珍重。”
......
蒙归元与仇斯年并肩而行,仇斯年在山坡喝了几杯有些醉了,踱着小步,一路若有所思。蒙归元忽问,“刚才你出言阻我,究竟是为了我们大业着想,还是想救黄韵清?”
“都有一些。”
仇斯年笑道:“现在与他们开战不是明智之举。对付三山那几个老不死,如果不能一击必杀,那就会被他们纠缠。到时候洪也会有所行动。我们就被动了。况且......”他笑了笑,“在能救韵清的情况下,我不介意保她平安。毕竟我们是老交情了。”
蒙归元道:“我不介意你救她,甚至可以保证,以后如无必要,我不会对她下手。但若是她自己主动跳出来,那就由不得她了。我知你喜欢感情用事,到那个时候,或许可以这样告诉自己——”
他盯着仇斯年的眼睛,认真说道:“你可以告诉自己,你不是帝师、不是黑龙卫军首、不是掌控全局的人,你只是我蒙归元的囚徒!”
仇斯年微微一笑,似个多年的老友,在蒙归元肩膀推了一把,“我不喜欢囚徒这个称呼。如果可以选,我宁可让人称呼我卑鄙小人。因为一般有人这么叫他敌人,就意味着他已经快被敌人折磨殆尽了。”
蒙归元点头道:“你能这样想,很好。”
他不再多言,坚定向前走。
仇斯年落后几步,忽然顿住,低头喃喃自语,“愿洪武社稷永昌?”
黄韵清告诉他的这句话他并没有听过,可如果是王虚舟说的,他就能够明白这其中的意思。这让他烦躁,让他忍不住回想起八年前,那个和蒙归元一道围杀王虚舟的夜晚。
那天他只用了一封书信便把王虚舟骗离了大营,当他看到蒙归元与自己早早布下的黑龙卫时,他那难以置信的眼神至今还会偶尔出现在仇斯年的梦里。
当王虚舟身受重伤,即将殒命的时候,还在用那种眼神望着自己,口中依然在问,“庭安大哥,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