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的爷爷秦嗣远今年七十二岁,老爷子表面上不问世事,却是江川市秦氏集团最大的控股股东。
秦嗣远的发家史在江川市一直是个谜团,四十年前秦嗣远像逃难一般的带着年仅七岁的儿子,落户在了江川市。
而就是这个外来的秦嗣远,凭借着一人之力,创立了如今在江川市数一数二的秦氏集团。
秦嗣远的神秘在于,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起步的,只知道他先后做过玉石,矿产,房地产的生意。
不过,秦嗣远虽然在生意上做的风生水起,但是秦家的子嗣并不旺盛,十年前秦嗣远的独子与儿媳遭遇意外后,秦家便只剩下了秦月、秦明姐弟两个。
在秦月的印象里,她爷爷自从十年前的那次意外后,脾气就开始变得有些古怪,原本热爱广结朋友的他,开始深居简出,除了关系极好的几个老朋友,其他人都是闭门不见。
然而前天,秦嗣远只是看了一眼嬴政的书法,便大为动容,一失常态的要见见书写之人。
所以这才要求秦月一定要将人给请来。
秦月去请嬴政之前,秦嗣远已经交代秦月,人请来以后直接带到书房见他。
只是嬴政来时,秦嗣远并不在书房,秦月让嬴政稍等一下,便入后园去请秦嗣远了。
这会,书房里只剩下了嬴政一人。
嬴政踱步打量着秦嗣远的这个书房,书房内的布局并不复杂,入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副山水墨画,墨画两侧各平齐着一座红木书架,书架上陈有各类书籍,中间小阁有瓷器、玉器尊放其中。
墨画正前四到五尺,是一个宽大的红木案桌,桌上笔架、砚台整齐的摆放在桌面的右侧。
砚台内还有磨好的墨水,一张宣纸平铺在其左侧,而再往左望是一本线装散本,封面名曰《史记·魏公子列传。
嬴政走到案桌前,拿起那本线装散本,细细的看了起来。
信陵君?嬴政嘴角微微扬起,心中默默感慨道,看来这老爷子还是个任侠性格。
正是这个时候,秦嗣远走进了书房,嬴政回眸望去,与秦嗣远的目光正好碰撞在了一起,只是一眼,秦嗣远就犹如被磐石击中了一样……
这眼神是……帝王?
嬴政那信步闲散无意中的回眸,瞬间就击碎了秦嗣远平日里那不怒而威的威严形象,他不同于秦月,秦嗣远感受的到这种犀利清澈、犹如利剑一般的帝王眼神。
“爷爷?”秦月轻呼了下。
秦嗣远的反应让秦月很是惊讶,一直以来秦嗣远都是一个不喜怒于色、泰山崩与眼前而不慌乱的形象,而今天竟然有些失态了……
秦月的呼唤让秦嗣远回过神来,他定了定心神,扬声对嬴政问道:“阁下读过这本篇《魏公子列传?”
“没有。”
嬴政摇了摇头,没有任何的客套之词,两人就好像早就熟识了一样,直接进入了话题:“不过我对魏无忌这个人还算是有些了解。”
“哦?”秦嗣远缓缓踱步到了案桌前,像是兴趣很浓的追问道,“不妨说来听听?”
“长平之战后,五大夫王陵率二十万秦军,围困赵都邯郸,赵国告急,赵王赵丹遣使游说东方各国合纵攻秦,以解邯郸之围。
然而楚、魏两国虽然派兵救赵,但是魏王姬圉因为惧怕秦国,从而犹豫不决,救赵大军因此驻扎停留在了邺城观望。
信陵君魏无忌审时度势,知道再拖延下去赵国将城破国灭,而赵灭以后,下一个便是魏国。
所以他便铤而走险窃取兵符,率军火速攻秦,此一战不但解了邯郸之围,而且大破秦军,收复了被秦所蚕食的领土,魏无忌此战名震天下,他这种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的侠义之名,也因此传遍七国。”
秦嗣远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两张小篆是你写的?”
“是。”
秦嗣远指了指桌案上铺开的宣纸:“能否当着我的面,再写一次?”
嬴政望了眼桌面后,便从笔架上拿出一只毛笔,蘸了蘸墨后,挑眉问道:“写什么呢?”
“都行。”
“既然谈到了信陵君,我便引用荀子在《臣道一篇中对其的评价……”
“拂弼之臣”
“谏、争、辅、拂,社稷之臣,国君之宝。”嬴政笔锋一顿,话锋一转,“不过荀子的思想终究还是过于理想,现实中,没有哪个君王能容忍拂臣的存在,从君王的角度上来看,我倒觉得韩非《孤愤一篇中的无视法令的重臣更恰当点。”
“重臣?”秦嗣远将目光从嬴政书写的宣纸上,移到了嬴政身上,就这样沉默了半晌,才淡笑道,“如此侠义之人,背上这个评价怕是不妥吧?”
“侠义?”嬴政哂然一笑,“从国家人民的角度上来说,魏无忌窃符救赵,解了邯郸之围,使赵国避免灭国,同时也暂时阻止了大秦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