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一副妙联,”苗沛霖来了兴致,摇头晃脑道:“上联是,亿万年济济绳绳,顺天心,康民意,雍和其体,乾见其行,嘉气遍九州,道统维羲皇尧舜。下联是,二百载绵绵奕奕,治绩昭,熙功茂,正直在朝,隆平在野、庆云飞五色,光华照日月星辰。”
苗景怡竖着耳朵听完,不由讪笑道:“只不过是一些歌功颂德阿谀奉承的词藻而已,这皇帝老儿也太容易糊弄了吧,就这样把状元给送出去了呀。”
陈川红笑道:“说你不学无术,还叫屈,为娘都听的明白了,这副对联上下联中各包含顺治、康熙、雍正、乾隆、嘉庆、道光的六个年号,这才是巧妙之处。”
苗景怡撇嘴道:“哎哟,一副对联就把皇帝的祖宗八代夸了个遍,真是尽显谄媚,我看这副对联还没个横批,就叫溜须拍马得了。”又见苗沛霖笑而不语,问道:“对了,若是论文才,爹爹的诗词那也是驰名两淮的,最近可有作什么诗吗?”
苗沛霖笑道:“诗暂且不提,为父嗟叹世道纷乱众生哀苦,为此倒也作了一副对子,这对子的横批嘛,天地不仁!”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苗景怡笑道:“您还没念什么对子呢,倒是先把横批给说出来了。”
苗沛霖道:“还不是怕你再冒出个横批来,我且先说了罢了。”
苗景怡嘿嘿一笑,“那到底怎么个天地不仁呢,快讲与女儿听听。”
“嗯,你听好了。”苗沛霖踱了几步,朗声道:“天国教天父天兄,丧天伦灭天理,竞把青天白日搅得天昏,何时伸天讨天威,天才有眼!”
苗景怡忍不住打断,拍手叫好。
苗沛霖瞪去一眼,又念道:“地方官地痞地棍,暗地鬼明地人,可怜福地名区闹成地狱,到处抽地丁地税,地也无皮!”
苗景怡赞叹道:“好!还是爹爹的对子好,骂的真解气!”
陈川红笑道:“不仅如此,你仔细品品,你爹这副对联,上联十个天,下联十个地,可谓是豪气冲天,掷地有声,字里行间,入木十分!”
苗景怡吐吐舌头,“这个女儿倒是没注意,不过还是觉得骂的痛快,这朝廷跟太平天国打起仗来不顾百姓的死活,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有那白莲社团,隔三差五来人跟咱们要钱要粮,那个孙家小姐也是一样,矫揉造作,装傻扮弱,一肚子坏水。”
说着说着,她想起在徐家庄被孙千萍坏事,忍不住发起了牢骚。
苗沛霖笑道:“越说越离谱,这白莲社团隶属白莲教,孙家小姐跟你娘一样,说起来都是白莲教人士,人家做善事救济百姓,怎么能这样无端污蔑呢。”
一言惊醒梦中人!一旁的陈川红听到白莲社三个字后,如高屋建瓴一般幡然醒悟,方才在集市中她便觉得其中一名刺客眼熟,直到现在才记起,两年之前曾在独子山见过那名刺客一面,当初便是那人引自己上山。
可究竟是谁派的刺客呢?陈川红仔细想来,胡义平光明磊落,断然不是他所为,如果是谭士峰主使,那么动机是什么?说到底苗家团练在白莲教眼中只是一枚棋子,但这枚棋子却能左右两淮战局,如今却要弃子认输,难不成还有别的阴谋?或者是在下一盘更大的棋?
陈川红绞尽脑汁左思右想,仍是毫无头绪,暗自决定过几日白莲社团前来筹粮时,寻个由头跟着去一趟独子山一探究竟。
“娘,你在楞什么嘛,你看爹胳膊肘也往外拐,帮那个孙千萍说话,哼!”苗景怡撅嘴抱怨。
陈川红回过神来,不耐烦道:“行了,别烦娘了,娘被你烦的啊心乱如麻,一边玩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