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远诧异万分,马上追问:“看到了什么?”“快说,快说。”子午催促道。
余下心有余悸,马上快要吐出来:“看到一个婴儿的脑袋,煞白煞白的,是个浮肿的大头娃娃,那脑袋好似睡着了一般,可是到了跟前才发现,小孩的眼睛都被挖掉了,蛆虫从小孩的嘴里爬出来,慢慢蠕动,实在惨不忍睹。”“怪不得那一日过后,你三日不吃饭,只喝水。居然呕吐不止,好似怀孕一般。看当时你那样子真是难受之极,原来如此,何不早说。”子午这才回想起来。“不错,为师还问余下为何如此,他却说肚子不舒服。不停在喝水,不停去茅厕方便。”张明远也想起了的确有这样的事,就目光呆滞,泪如泉涌。
“明远哥哥,不必如此。我大宋伤心难过还少么?如今女真人都打到京兆府来了,真是欺人太甚。北方大好河山尽落敌手,虽说女真人靠汉人对付汉人,可从情感上来说,难以接受这般事实。关中被女真人占领了,京兆府黎民百姓做了亡国奴。”明红安慰张明远。张明远想起宋徽宗更是泪光点点:“太上皇当年就不该退位,如若任用张叔夜、李纲固守东京,焉能至此?”
“谁说不是,可事到如今,为时已晚,又当如何?”明哲也嘘唏不已。扁头看众人无精打采,闷闷不乐,总是说这些心烦意乱之事,就笑道:“看看你们,这般闷闷不乐就不对了。要俺说,大可不必如此。这天下人间,谁做皇帝不是做。太上皇宋徽宗与钦宗皇上,还有眼下的高宗,他们又怎么样呢?说句大不敬的话,他们比起太祖武德皇帝差远了。太上皇喜欢琴棋书画本没什么大错,可他偏偏任用蔡京、童贯之流。搞的怨声载道,民不聊生。如若不然,何来方腊、宋江之事?童贯刚愎自用,偏偏在女真人面前耍小聪明,结果聪明反被聪明误,导致大祸临头。此乃靖康耻的缘由!后来钦宗匆匆忙忙继位,任用李纲时东京尚可自保,可惜钦宗耳根子软,偏偏就墙头草随风倒,以至于功败垂成。不是郭京神通广大,实在是太上皇的神神叨叨,钦宗的六神无主。结果一败涂地!高宗目下登基大宝,看上去也算力挽狂澜,可他偏偏不到开封府登基大宝,要在应天府登基大宝,登基大宝也罢,还不思进取,偏偏南渡。他这一跑,大宋黎民百姓、帝王将相也跟着望风而逃。烽火扬州路一片战火纷飞,惨不忍睹。这难道不是高宗皇上的过失么?俺倒不是说金太宗有多好,女真人杀人放火罪不可恕,当然天理难容。俺就是担惊受怕,女真人如若长此以往占据北方,高宗又想划江而治,不思北伐。以后恐怕再想北伐就难上加难了。”
“师伯,何出此言?”子午一怔,不大明白。余下也看向扁头:“此话怎讲,还望师伯赐教?”“这不难理解,也令人不可小觑。你们想想看,岁月无情,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们都老了,撒手人寰了。后辈都在金人眼下出生,长大成人。如若有朝一日,大宋再北伐,岂不被他们认为是入侵者了?正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扁头看向张明远,示意让他代自己解释一番,张明远执拗不过,只好从命。
子午点了点头,后怕起来:“不错,师父所言极是。为何北方很快就沦陷了,其中大有蹊跷。童贯在西军作威作福,许多人敢怒不敢言。太上皇却置若罔闻,让童贯一意孤行。虽说童贯带领西军曾打到横山,如若冲出横山,眼前便是兴庆府,大有可能灭亡西夏,可童贯没这般做。也是大辽天祚帝背后对太上皇予以威胁,如若不然,恐怕童贯就要改写历史了。‘花石纲’搞得民不聊生,怨声载道,太上皇当年不思悔过,却一意孤行,结果方腊造反,一呼百应。童贯又调集西军去围剿方腊!这样一来,西军不愿意,江南黎民百姓也反感。童贯便成为众矢之的,替罪羔羊!童贯这厮,真是可恶,他同时得罪了关中的西军、江南的黎民百姓、还有燕山府的女真人,以及契丹人。就是童贯胡作非为,才搞得天下不太平。女真人从白山黑水,一路南下,攻破大辽四京,又攻破大宋东京,这实乃势如破竹。为何如此,难道我们自己不心知肚明么?”“不错,如若天祚帝不昏庸无道,如若太上皇与钦宗、高宗不怯敌,何至于此?”余下也仰天长叹,气喘吁吁。
“好了,俺之所以说这个,就是想告诉你们,不必为了谁做天下而自寻烦恼,不论谁,打天下,坐江山,都为了可以长治久安。金太宗也不想被赶出去,如若不想被赶出去,他必定会想方设法对黎民百姓好。想必比起太上皇当年的‘花石纲’,这日子要好过许多。”扁头安慰二人道。明哲也点点头,明白过来:“不错,扁头所言极是,我想眼下高宗要对付金兵,必定增加赋税。而金人为了安抚民心,必定减少赋税。于黎民百姓而言,赋税少了,自然好。当然从情感来说,仁人志士还是感觉做了亡国奴,心里不痛快。”“前辈说的很有道理,我们却没想到这些。只是替黎民百姓想着,他们成为亡国奴的情感,却没想过这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日子。”子午听了明哲的肺腑之言,顿时心悦诚服。余下也笑出声来:“可不是,常言道,‘衣食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