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听不听老夫管不着,可作为大宋臣子就必得忧国忧民,为国为民。”宗泽不以为然,语重心长道。
张明远点了点头:“老将军所言极是,忧国忧民,为国为民,此乃大丈夫之志。国破家亡,受苦受难的便是黎民百姓,我等子民也不可幸免于难。”
“要说年轻时,贫道会觉得忧国忧民实在不可思议,如今却不同,看到扬州城惨遭金兵的杀戮,心里伤心难过了许多时日。江湖上打打杀杀的也不过是单打独斗,还讲个道义。可两国短兵相接,根本不问青红皂白直截了当的便是血与火。黎民百姓却成了替罪羔羊,实在匪夷所思。金兵如此杀戮,搞得人心惶惶,民不聊生,如何是好?”费无极年轻时听了这话可能会不以为然,如今人过中年后就有了变化。失去父母的费无极,时常怀念师父、师叔,也想起宋徽宗与自己的点点滴滴,不觉热泪盈眶。猛然还想起了萧燕,想到这里也是忍不住泪流满面。
子午一路而来,到了扬州城,也经历了有惊无险的巷战,对金兵的杀戮自然眼见为实,不由也是感慨万千:“扬州城的一场大火,算是让我等明白了战火之苦,战火之痛,战火之泪。”
“金兵也有父母兄弟芥末,实在难以想象,他们如何下得了毒手。”余下心有余悸的回忆开来。
普安叹道:“想必金兵也不想打仗,不愿打仗,只是女真贵族的花言巧语和威逼利诱,他们不得不背井离乡,或许客死他乡也是有的。他们的尸首却无人安葬,也是可怜兮兮。”
“老将军要多加保重,如今东京叫做了开封,这名字也不错。开封府仿佛又回来了!包拯如若复活了,看到如今我大宋遭受女真人欺凌,恐怕也会伤心难过了。”武连不由嘘唏不已,看向宗泽。
宗泽哭笑不得道:“如若太祖武德皇帝在天有知,也会大发雷霆。必定提师北上,杀得金人抱头鼠窜。”
“本官恐怕要离开陛下身边了。如今又是重蹈覆辙,看来本官想大展宏图也没什么机会了。”李纲嘘唏不已。
张明远惊道:“何出此言?”
“陛下已下诏书,调本官任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这便是左相,另委派黄潜善接任右仆射兼中书侍郎,本官可不糊涂,心知肚明,陛下是想牵制本官。皇上又罢免了张所、傅亮,撤销了河北招抚司及河东经制司。你们想想看,抗金大业由此断送,本官也没什么指望了,留下有什么用处,这官算是做到头了。”李纲闭上眼睛,悲愤交加。心中有了离开宋高宗身边的想法,此乃迫不得已。
“大人不必如此忧愤交加,还要看开才好。”费无极听了这话,自然明白李纲的苦衷。
武连见气氛如此压抑,就若有所思,灵机一动,宗泽抗金早已名扬天下,想必他手下也有不少英雄人物,就追问开来:“老将军抗金早已名扬天下,不知您手下可有什么英雄人物?”
“有一人不错,姓岳,名飞,字鹏举,相州汤阴人士。当年这秉义郎岳飞犯法将被处刑,老夫见到此人感到惊奇,实乃将才是也。老夫记忆犹新,还记得正碰上金人攻打汜水,五百骑兵交给岳飞,让他立功赎罪。岳飞大败金人而回,老夫便升岳飞为统制,实乃我大宋英雄人物,后生可畏,不可限量。”宗泽赞不绝口,可见对这名叫岳飞之人自然很是爱惜,顿时满面笑容,喜乐无比。
张明远等人听了只是点了点头,毕竟未曾谋面,难知底细。只待日后缘分使然,才可知道岳飞此人到底如何。李纲倒是喜笑颜开,好似心满意足,虽说对岳飞也不熟悉,可见宗泽这般模样,自然错不了。
张明远等人与李纲、宗泽围桌而坐,一起吃酒,举杯痛饮,说说笑笑,算是辞别之际的会面。不一会,众人回忆东京往事,酸甜苦辣都化作杯中之酒,实在一言难尽。这酒辣的心里热血沸腾。李纲壮志未酬,宗泽老骥伏枥,张明远义愤填膺,费无极气急败坏,子午感慨万千,普安神情恍惚,余下撕心裂肺,武连闷闷不乐。
后来,宗泽先后上了二十多道奏章,请求赵构回京,每每被黄潜善等人所阻碍,忧愤成疾,背上长毒疮。诸将入室问候病情,宗泽看着诸将仰天长叹开来:“老夫因徽、钦二帝遭受不幸,积愤成疾,危在旦夕。你们若能消灭敌人,则我死而无恨。”诸将都泪流满面:“怎敢不效力!”顷刻一一退了出去。
宗泽老泪纵横,闭上眼睛,慢慢发出微弱的气息,咬咬牙道: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建炎二年七月十二日,处于弥留之际的宗泽没有一句话谈及家事,言语中全在念念不忘北伐之事,枯瘦如柴,老泪纵横之际连呼三声:“渡河!渡河!渡河!”后溘然长辞,享年七十岁。开封官民闻知后都痛哭不已。后由儿子宗颖和爱将岳飞一起扶柩至镇江府,与夫人陈氏合葬于镇江京岘山上。黎民百姓莫不悲痛欲绝,泪流满面。时日长江大雨倾盆,波涛滚滚,无语东流。
宋高宗得知宗泽撒手人寰,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