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见琚公子。”
刘琚虚扶一礼道:“夫人不必多礼,且快请起。”
邓氏一摆手相请道:“琚公子,此地非谈话之地,且入内安坐,待妾身奉茶招待公子。”
刘琚观其所施之礼节周致,显然出自教养之家,便不再客气,迈步而入,登堂入室。
室内空空荡荡,有窗而无棱,有案而无席,阳光透进来,地面打扫得极为干净,邓氏从侧室厨房之中端来一壶茶水,为刘琚斟上一杯。
“琚公子且慢用!”
刘琚却对那缺了一个口子的茶碗置若罔闻,将茶水一饮而尽,举碗一扬,道:“多谢夫人招待。”
“唉,妾身一介妇道人家,手艺粗鄙,公子不曾嫌弃,我等亦是感激不尽。”邓氏转头瞅了儿子一眼,道,“范儿,你快将这茶水分给外面的军士喝。”
邓范懂事地点点头,依着母亲的意思,提着茶壶招待那些丘八。
待茶水饮罢,刘琚将茶碗置于案几之上,方道:“夫人,适才我在山上偶遇令郎,见他虽看上去口吃愚钝,实则聪颖不凡,本公子甚为喜之,有意栽培于他,待他年岁稍长之后可前往我军大营投军从戎,将来建功立业,拜将封侯,光大邓氏门楣,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邓氏神情一暗,眼中含泪,用袖口轻拭泪,道:“公子,让你见笑了,妾身夫君先前从军于江夏黄府君麾下,与江东孙氏累累苦战,终究战死沙场,只剩下我等母子孤苦伶仃,相依为命,而今妾身只剩下一子,实在不忍其将来奔赴战场,落得与他父亲一个下场,夫君一脉尽丧,到时妾身在九泉之下有何面目面对先君与邓氏的列祖列宗?此生只愿范儿做个平常百姓足矣。”
“夫人此言差矣,自我伯父开立学馆,博求儒士以来,五载年间,道化大行,耆德孤老,负书荷器,自北而至者,而今已有千者有余,故荆州文风鼎盛,人才辈出。”刘琚身体微微前倾,目光望向邓氏,沉声道,“然今天下大乱,礼乐崩坏,以至于凶暴横于四方,主上蒙尘,奸臣窃命,正是英雄用武之时,荆州文教兴盛,然则武备不兴,长此以往,荆州太平岂能长久?到时敌兵入境,寸草不留,倾覆之巢,焉有完卵?夫人亡夫昔日为国捐躯,乃国之忠良,令郎难得对兵法感兴趣,好好培养不吝为一将才,将来即可继承先父遗志,也可建功立业,福泽满门,若夫人执意使其甘为一普通百姓,来日无权无势,又如何护得夫人家门平安?此恐非令郎所愿,言尽于此,还望夫人细细斟酌。”
邓氏看了门外的儿子一眼,叹息道:“公子心意,妾身心领了,且待妾身问过范儿再说。”
言讫邓氏唤邓范入内,将刘琚适才所言据实相告,邓范跪伏在母亲脚下,眼中尽是坚定之色,道:“还望母亲成全。”
邓氏含泪应允,刘琚看得颇为欣慰,命人从自己的马车上取来书简【司马法】与【左传】,并留下不少钱粮,不便再久留,对邓范一番循循善诱地嘱托后,便坐上马车,启程返回襄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