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能活到今天,全赖张宁姐姐帮忙,你……你不可以难为了她。”张宁听得心头大暖、奈何此刻也是重伤在身,说道:“傻妹子,我……我是如何,如何要你忧了心?”但听乱尘大声说道:“好,我答应你。我待宁儿一如待你,绝不肯有半分的委屈了她。”
紫烟心间欢喜,又与张宁说道:“姐姐……我将师父交给你啦。”张宁道:“好妹子,谢谢你。”紫烟眼中的光芒越来越小,语声越来越低:“第二个愿望……师父,你可记得……记得小姨与……与我的绸帕?”乱尘强忍着伤意,点头说道:“记得。那是你娘留给你的。”紫烟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目光去处,乃是她的怀间,卑弥呼伸手在她怀间一番摸索,寻着了一张叠的方方正正的红绸丝帕。卑弥呼将绸帕交在紫烟与乱尘握着的手中,轻声说道:“小妹子,给你寻到啦。”乱尘目光落去,但见这绸帕上血迹斑斑,熏香之间隐约可闻得血腥气,霎时已明白了这红绸丝帕乃是当年貂蝉与自己成亲时所用,想到此节、再看到今日苦景,他心中悲痛更是难当,颤声道:“烟儿,你是否要我与你盖上这红帕?”紫烟苍白的脸上飞上一丝娇红,缓缓说道:“师父……你不但要帮我盖了,更……更要与我掀了……”乱尘强笑着道:“好,待得你身子好了,师父广邀了天下宾客,教他们来看一看……看一看你这般漂亮的新娘子。”说到这里,泪珠从脸颊上滚滚而下。
紫烟抬头望着乱尘,眼中泛出点点星光,笑着说道:“好……”这一个好字只说了一半,寒气上涌、教她疼得难以自已,乱尘真力更催,才是将她缓了些痛苦,只见紫烟半闭着眼睛,口中呼着寒气,摇着头说道:“师父……我……我怕是等不了啦……”乱尘道:“等得了、等得了!我现在便与你成亲!”紫烟如何不喜?奈何她浑身已然无力,惨白的脸上挤出一丝笑颜,鲜血在喉咙里咕咕作响。张宁伸手牵着乱尘将绸帕盖在她的脸上,柔柔说道:“小妹子,这红绸……可真美呢。”乱尘轻轻的捏在红绸的边角,颤悠悠的说道:“苍天在上,我曹乱尘今日迎娶吕紫烟为妻,愿天长地久,永为夫妇。”说罢,掀了紫烟的盖头绸帕,缓缓吻在紫烟的唇上。
司马懿二人从旁瞧了,但觉人间情爱志笃,奈何苍天无眼,总教有情人不得圆满,再想到自己也是情投意合,却因天罚绝后而不能婚娶、更不能生儿育女,心间的伤心更是难抑,不敢相看,只是转过身去,抹了眼泪,笑着与乱尘、紫烟说道:“今日幸逢观礼,我司马懿何其有幸,愿生生世世咱们能再相见,教你们生死不渝、永不相离。”紫烟听得欢喜,又见张宁脸上挂着泪水、满是艳羡之色,撑着最后一口气,说道:“第……第三个愿望……师父,你……你一同娶……娶了姐姐……”张宁哽咽道:“好妹子,凤凰常来出双入对,如何……如何能三人同行?”她正说得伤心,却觉红绸蒙面,乱尘说道:“好,我将宁儿一同娶了。”张宁既是难过又是欢喜,将头埋在乱尘怀间、不敢抬起来,但见眼前缓缓亮了,现出乱尘英俊的脸来。乱尘脸上全是泪水,目中尽是柔意,轻轻的与张宁说道:“宁儿,沧海明月、永无竭时,愿我们夫妇之情,生生世世、永不相离。”张宁听得欢喜,口中随他低低说道:“……愿我们夫妇之情,生生世世、永不相离。”乱尘环手将张宁、紫烟紧紧的抱住,三颗头颅贴在一处,只听得乱尘口中不断的说道:“生生世世、永不相离……生生世世、永不相离……”
此间悲景,教司马懿难以自持,瞥过头去,但见屋外白雪皑皑,一只燕子从远方归来,鸟巢间的燕语叽叽喳喳,教人好不羡慕。过不多时,听得乱尘纵声大哭,司马懿心猛得一沉,已知紫烟终是去了。
大雪连下了三日三夜,到现在非但不肯止歇,比紫烟死的那天下得更大了。天气奇寒无比,小桥下的流水早已冰成一片,深深的积了一层雪。乱尘便在这小桥边生生用手掘了一处深坑,此时此刻,他犹是抱着紫烟坐在坑内,张宁站在坑外,指尖的伤口早已结痂,手中拿着一块石碑,石碑本是山上青石、被张宁大悲之下以金刚指力削下,上面血迹斑斑,深深的刻着“爱妻吕紫烟之墓”七个血字。大雪飘扬,纷纷落在乱尘、紫烟、张宁身上,想来是天地寒冻、远远不及心伤,大雪落在他们身上、一点也不肯化了,三人身上积了数寸厚的白雪,出来觅食的燕子寻不着吃的,落在乱尘肩头,咕咕的叫了几声,展开翅膀,又飞回了屋檐下的巢内。再远处,天地一色,入眼全是灰白。
也不知过了多时,天色越来越暗,大雪还是不断落下。张宁担心乱尘痛极伤身,跃下坟来,与他们擦了脸上的雪,但见乱尘目光浑浊、脸色苍白,与怀中的紫烟一般没有一点血色,她伤心情郎,轻轻说道:“曹郎,紫烟妹妹已是去了,咱们……咱们还是与她安息罢。”乱尘缓缓抬起头来,眼中满是血丝,与张宁对视良久,伸手将张宁揽在怀中,再也把持不住,嘶哑着嗓子、放声哭了出来。
十六年前,痛失师姐,他无法可救;十六年后,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