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斩仙飞刀盗了去;那玄黑骨剑,却由于寒气渗人,常人不能久持,沉在洛水水底了……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寻这两样兵器,只知道一在荆州当阳,一在许都洛水,至于如何寻取,那要看你师父想不想要了。”乱尘道:“神兵再好,也不过是杀人的利器,我要他们做什么?”郭嘉道:“曹兄此言差矣。玄黑骨剑,乃你骨刺所化,先人父精母血,不可不敬;斩仙飞刀,乃是陆压道君亲手所赠,他传你飞刀与心法,乃是要你择徒传授,助他一门飞花摘叶的手法流芳百世。这先人之血、故人之意,你不该去寻?”乱尘目中含泪,想起当年种种,说道:“郭兄所言,理应如此……只是此刻陡然相提,我难以决断,容我想上几日,再与你答复。”郭嘉道:“不是与我答复,乃是与你自己答复。曹兄,我与你相交多年,又岂愿逼你,只是时事如此,你我皆是笼中囚鸟,奈何、奈何!”
他二人一同所想,俱是大伤,只得饮酒同欢,紫烟不知人间哀愁的滋味,搅在后面也喝了不少,她酒量再好,如何可比乱尘?这一觉醉倒,已是第二日晚上,醒来时躺在小驿的床上,也不知是谁给她抱了回来。再去地牢中寻见乱尘,却独留了百千根铁链,不见了乱尘的踪影。紫烟又气又急,全然不听蔡琰的劝告,更不去体会得乱尘不想她参与世事纷争的好心意,急急的打了行囊,找蔡琰要了两匹骏马,便循着太阳升起之处往东追去。
却说阴山南侧有一处小湖,湖畔有庐,庐前有一点三曲的渔台,一名农家女子模样的人盘膝坐在钓台上,闭着眼睛、哼着小曲,闲悠悠的垂钓着鱼儿。于她身后,郭嘉卷着裤腿,赤着双脚,划拉着一湾秋水,水面因其所扰,波光粼粼,阳光闲碎。二人相坐良久,终是那农妇先开口说道:“你来便来了,却扰我钓鱼,今晚的饭菜,交由你了。”郭嘉笑道:“我半年才来见你一次,做一次饭,总不能折了寿罢……”农妇急忙掩住了他的口,嗔道:“你啊,这么些年了,还是会说这些不吉祥的话,以后不许说了。”郭嘉牵着她的手儿,笑道:“你还说我呢?要吉祥如意,你怎么不去做你的东瀛女王,那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呢。”——原来这农妇便是昔年邪马台的女王卑弥呼,这阴山南北,一个住着当代剑豪、一个住着东瀛女王,真是藏龙卧虎、不可思议。但听卑弥呼淡淡说道:“你以为我不想做么?是谁折了我问鼎天下的本钱,又是谁诓我骗我、做你争取天下的棋子,又是谁教我研读天书,到头来,武功没见长进,脾性却淡了不少。”郭嘉道:“那你那怨我么?”卑弥呼淡淡一笑,将鱼线收了、细细的缠在杆上,交在郭嘉手中,说道:“你我二人,便如这鱼线鱼竿,我怨你又有用么?”郭嘉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明瑶,我确实欠你良多,便是想还,也还不了。”卑弥呼倚在郭嘉怀中,悠悠说道:“还来还去,你不累么?当年咱们发了疯似的追取权力,结果呢?天不罚人人自罚,三万男儿无一归还,纵使我回了邪马台,如何面对东瀛子民?后来又心生不忿,迁怒于乱尘,教他铁链穿身、生不如死,幸在他吉人自有天相,不致为我们所害……郭郎,这么多年了,我都能放下一切,你还不肯收手么?”郭嘉苦笑道:“收手,如何收手?当年所作之恶,皆因我而起,我还完了么?我步步精心计算,自以为胜天胜人,结果呢?贪练天书,想要武功精进,却不料邪念成了魔道,这些年来一直反噬,可曾解了?”他望着卑弥呼,眼中俱是柔情,“你受我蛊惑,现在武功散尽,已算是功德圆满;我呢,上天注定我要替他曹家卖命,尔后要我终结乱世……至于我的后人,不过数代,便要为外族所戮,司马一族,满门一个都留不得……”卑弥呼抱着郭嘉,柔柔说道:“咱们向心归善,早已不是司马懿、卑弥呼了,你乃郭嘉、我是明瑶,咱们便这般的活法,我不婚你不娶,既无后代,天劫如何可罚?”
郭嘉摇了摇头,说道:“很多事情,非人力所想。现在的曹操,一如我当年。我说不得、劝不得,时日已是无多了。”明瑶道:“你曾算得我们还有四十余年的寿命,怎么会时日无多?”郭嘉苦笑道:“我方才是说那曹操,他时运已是将近,天命不再眷顾于他,我若强行逆天,可当真要咳血而死了。”明瑶关切道:“那你最近如何,咳得可重?”郭嘉道:“我每深入北境一里,这无根的咳嗽便重上一分,待我平定北方,想来这郭嘉的皮相便要死了……”明瑶垂泪道:“说是寒疾,却是无根而起,居然练连华佗神医都无可奈何。”郭嘉伸手拭了她眼角的泪水,缓缓说道:“强横如我,在浩浩天命面前,也不得不低头。难怪我叛出师门,做尽了伤天害理的坏事,师傅也是不闻不问,想来这些年他老人家悔恨教了我这个逆徒罢?听闻他又收了两个小师弟,怕是来对付我的。”明瑶道:“恨亦好、喜亦好,咱们已遭了报应。这十几年,你为曹操、为河北百姓做的善事还少么?便是这天地有此大劫,不容你助了曹操一统天下,使万民归息、非要山河蒸腾、人间血海,那也是老天爷的错,怨不得我们……”郭嘉道:“明瑶,你口说无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