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十回 大漠孤烟直,塞外落月弯  五色长生录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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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胃、烧痛伤口,却暖人胸膛,倏忽数月有余,乱尘心间哀恨不加,反倒比人间过得自在。

囚牢中暗无天日,乱尘也不知道时辰几何,只觉天气渐暖、空气随之潮闷,没有往时那般的冷了。但修道之人、心中自有十二时辰轮回,这一日,算来那女子又要来送酒肉,乱尘忽生了玩趣之心,一直忍着睡意,想要等她来了,与她说些话,道上一句谢。也不知盼了多久,隐隐听得铸铁机关运作的格格声,乱尘尖了耳朵、细细听那脚步声缓缓的由远及近,还未待到那人从黑暗中现出身形,猛提了一口呼吸、忍着剧痛,高声说道:“小子浪荡不羁,生前又犯下了弥天大罪,今日当受此刑,实是应该的很。天怜姑娘菩萨心肠,朝夕以香火供奉,更不辞地府污秽、数番亲身来见,此间恩德、已至天地,小子身受大恩、既羞且愧,只怕是无以为报。只盼闻说姑娘姓名,小子好日夜诵念,祈愿天地护佑加持、好人终有好命。”他不开口言说倒好,这番话方是说出口来,那少女眼中的热泪已是滚滚而下,手中篮子叮得一声落在地上,但听她嗫嚅道:“大哥……你、你不识得我啦?”她话未能说完,那两名狱卒大改平日的谦卑模样,一齐大声喝骂,更是将篮子踢了,不住的将她往后推搡。那女子又伤又急,疾声呼道:“大哥!大哥!我是琰儿……我是琰儿啊!”她只喊了两句,便被人捂住了嘴巴,乱尘只听得呜呜声不止,终是细不可闻。乱尘又惊又急,心道:“琰儿……琰儿……莫非、莫非是蔡琰?”

他在黑牢中困囚数月,心中早已波澜不惊,只道是往事不堪回首、俱是去矣。孰料这女子的呼喊却如同山崩海啸,将一切粉碎,尘封的回忆一股脑儿的拍打上来,直教他喘不过气来。此刻万念俱起、伤痛加身,晕了过去。待得悠悠醒转,眼皮尚未睁开,已觉四周光亮了不少,张口便呼道:“琰妹子、琰妹子……你在哪儿?”那女子已走了多时,怎会应他?乱尘正伤心之际,听得一人在身前冷冷的说道:“你莫要喊了,将这小娃子弄醒了,你可要后悔了。”乱尘全当这是幻觉,不理会是何人、更不去理会这话的意思,仍是大叫:“琰妹子!琰妹子!”那人幽幽的叹口气,陡然出指,已是点了乱尘的喉咙。乱尘话语不能出口,直觉喉头犯甜,伤心之下、呕出一滩血来。正当此时,便听得婴儿咿呀咿呀的醒来、随即是啊啊的哭声,来人颇有怨气,说道:“你瞧,终是醒了罢……我本是一番好意,带她来见你,你却惹得她醒了……”乱尘缓缓睁开眼来,但见来人高高瘦瘦、白净面皮,身材瘦削、自己并不识得,倒是他手中所抱的婴孩,圆圆脸蛋儿、细细的眉儿,正是师姐年少时一般的模样。他看了数眼,内心已如死灰——这婴孩不正是吕布与貂蝉的女儿吕紫烟么?天不生怜悯、竟生生的要这小小的婴孩夭折了。乱尘越想越是愤怒,直欲将那婴孩从眼前“鬼使”的手中抢来,可他全身上下都被铁链洞穿,登时撕裂肌肉、剧痛难当,骂道:“狗贼,放下烟儿,有什么都冲着我来!”那人将头直摇,说道:“曹乱尘,你一生谦恭慧达,天下士子武人俱以你为榜样,怎得如今这般堕落,竟可口出脏话?可惜可惜!”他一边说话,一边用手轻摇紫烟,乱尘也怕再扰了紫烟,只是拿一双血目瞪着来人。不消得盏茶工夫,小紫烟总算是睡了去。那人将紫烟送到乱尘面前,叹道:“我便是将她还与你了,你又是如何可拿?难道要让她落空,摔在地上么?曹乱尘,你一生浮沉,大起有之、大落亦有之,起落之间俱是得失,你在此间已然小半年,可曾扪心自问,这些得失起落又是因何而起?”

乱尘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心中又悲又愤:“此言甚矣!世事有定,我明知不可求而强求,总教无功而返、伤己伤人,怎得到今日还不肯醒悟?天地一再降罪,连累得我至亲被屠、至爱被杀,连烟儿这小小得婴孩都不能幸免……我已是死了,都闯不穿其中的虚妄?”他越想越悲,哭了一阵,缓缓说道:“鬼使教训的是,乱尘伏罪当诛,但求鬼使饶了烟儿,与她一条往生路。”那人笑道:“鄙人姓郭名嘉,不是什么‘鬼使’。至于这吕紫烟,我带她来,反是要请给你给她寻一条生路。”乱尘不明所以,道:“什么生路?我们都是死了,如何还有生路?”郭嘉大笑道:“曹乱尘啊曹乱尘,你一世聪明绝顶,眼下竟糊涂倒了这般田地!我乃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如何是死了?反倒是你们两个,一个人不如鬼、一个人已如鬼,倒是离死不远了……不过,我与你今生孽缘不断,当是要帮你求一条‘登天’的大路。”乱尘初闻紫烟未死、心生欢喜,又知自己亦是未亡,又是一阵难过,哽咽道:“此间不知寒暑春秋,原来尚在人世,缘何我这般命苦,仍要受不尽的处罚?”他忽是想起了什么,将铁链摇得叮当作响,大声道:“你洞穿我周身肌肉、锁我真气骨血,意欲何为?”郭嘉笑道:“当然是救你。”他手中轻摇紫烟,盯着乱尘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我要救她、亦要救你,更要救我自己!”乱尘越听越是糊涂,只觉得眼前这个郭嘉虽然素不相识,但形态癫狂、举手投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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