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剑的黑光陡然大盛,却是转向一斩,这一斩杀气逼人,斩得东侧的众高手双手俱是生疼,虽以兵器硬接了,但各个难受重压、全然跪在雪地上,口中狂奔鲜血。不待众人反应,乱尘抱起貂蝉已然冷去的尸身、拖着一团黑光已是往东方疾掠而去。曹操抬头望着东方的黑光纵横,如有一条惊龙在人群中电闪而去,挡在他去路上的是兵士也好、器物也罢,如那秋收的麦子一般、一排排的倒下。张宁见得乱尘疾走,亦是飞身追去。赵云等人虽有心相阻,但终究不及其身法之速,只追了一阵,便见不得他二人的身影。
待得乱尘远去,群雄俱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一个个双膝疲软,跤倒于地,许久之后,也不知是谁幽幽的说道:“这便是武学的极致了么?”其言虽轻,群豪听在心中,回想方才的那一番恶战,均是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冷战。
也不知过了多时,那小紫烟悠悠醒转,兴许是饿了,哇哇的哭了起来。赵云怜她是吕布、貂蝉夫妇二人唯一的骨血,欲要上前将她抱了,但方才他与张宁一番血战,早已周身乏力,勉勉强强走了三两步,又跤倒在地。至于张辽、陈宫等下邳群豪,虽也闻得小紫烟的哭声,但各个都被绳索紧紧绑了、杀剐也不过在片刻之间,如何能去抱得了她?风雪正紧,小紫烟哭声虽细,但众人闻在耳中,又想得吕布纵横一世、无愧于天地、却落得个家破人亡的田地,俱是一片冰雪伤心。那荆州牧刘表仁厚,心想再是大敌后人,但死者已矣,何苦刑害于一个小婴孩?遂是与身旁的黄祖轻声吩咐道:“吕布虽为虎狼,但童者无辜,这孩子既没了爹娘,便由咱们带回襄阳抚养罢。”黄祖道:“是。”言罢,便起身往小紫烟行去。他方走了数步,却见得那曹操躬身跪在地上,将那小紫烟抱在怀中。这黄祖虽为一方太守,但始终不及曹操、袁绍、刘表这班主帅的威严,一时难以决断,只好楞在原地。
下邳群豪见得曹操将小紫烟抱在怀中,想得今日大家落得如此下场、全是由曹操所起,现在以为他连一个小小婴孩都不肯放过,均是怒喊道:“匹夫曹操、放下孩子!”耳听这连天的咒骂声,曹操却似是未曾听闻,只将小紫烟的襁褓紧紧的贴在自己的怀间,好教那飞雪的寒气不至于伤了她。小紫烟被他拢在怀间,兴许是温暖的紧,渐是止了哭声,拿一对小小的眼睛看着曹操,也不知怎的,竟是嘴角一弯、笑了起来。浅浅一笑之后,小紫烟打了一个呵欠,将小手攥得紧紧的,又悠悠睡了过去。
曹操抱着小紫烟,在雪中呆立许久,陡然提起剑来,在地上一斩,嘶声说道:“你爹娘死了,我的爹娘也死了……孩子,咱们都是苦命人……好,咱们血债血还,待我先报了父母之仇,二十年后你再来与我报仇!……”他悲愤难以,话语已然失常。赵云渐渐恢复了体力,原想从他怀间夺回了小紫烟,但见他神情委顿,也不禁大为震动,站在曹操身前,却不伸手去抢。但闻曹操轻声说道:“赵将军,我有一个请求。”赵云不知如何以答,只能由着他说道:“我想将这孩子留在我身边,教她见一见她父亲想要的天下……待她长大了,由她亲手杀了我。我好……我好还了今日的旧债……”说着凄然一笑,突然间双膝一软,身子跪倒在地,对着赵云磕了一个响头。风雪呼呼,可曹操的话音清楚的传至众人耳中,下邳群豪原先对他愤恨不已,但见得他如此行径,俱是惊诧。张辽等人望着吕布风雪中傲立不倒的金甲躯体、又望见那毁败不堪的下邳城,要想纵声号哭,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那曹仁体察曹操心意,上前将下邳群豪的绳索一一解了,扑通跪在众人身前,一字一顿的说道:“天下征战,在于止杀。今日的血债,二十年后我曹子孝与主公一并还了你们!”他这一跪,曹营诸将皆是跪倒,齐声说道:“血债血偿,应是如此!”下邳群豪解了束缚,又见得曹营诸将俯首谢罪,竟是不知如何应对。良久之后,那陈宫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诸位同僚,主公慷慨赴义,咱们身为人臣,该当如何?”群豪道:“理应同死。”陈宫点了点头,目中满是哀色:“可咱们若是同死了,谁人替主公报仇?”群豪原先皆有同死之意,经陈宫这么一问,心中不自禁的难过。又闻那陈宫说道:“古言大义者,生杀予夺,难改其心。既要报仇,就需在仇起之地报仇;既要还债,就需在债主面前还债。我等在曹操身侧,他若有愧于主公之志,又何须等他十年、二十年?……仇人身前,不怒、不怨、不恨、不杀,让他们长长久久的欠着咱们的血债,教他们死心塌地的为主公要的天下闯荡拼杀,总胜于咱们今日一同死了罢……”他这一番话说得下邳群豪心中震动,俱是心想:“好!债主身边,前尘俱在。主公曾言曹操同负大志,若其许苍生以天下,我等何不伴他左右?待得他年天下安定,咱们再手刃了这曹氏一族,以祭主公的兄弟之情。”
那张辽最是果断,说道:“好,那我们便依先生所言。”说罢,他走至曹操身前,对那曹操行臣下之礼,不卑不亢的说道:“曹操,你负承主公之志,当不能欺于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