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九回 夜台醉清愁,脉脉不得语(上)  五色长生录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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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两位师父的谆谆教诲都忘了、连我都不要了么?”

她最后一句话方方说出口,便已自觉尖刻伤人,只盼情郎吕布能体会得自己内心的想法,应下助杀董卓的话来,那样她便不用听信那管辂之言,使得什么鬼劳什子的连环计了。可她候了好一阵,始终不闻吕布应答,心中更疼,只得决然道:“好……大师哥,我思你念你这么多年,到得今日才能一叙,可因缘命定、人无奈何,既然前缘已断……自今往后,我与你,已是无话可说了。”

眼看夜色将黒,这长安城的天气如同童稚小儿一般,说变就变,那白日之时尚且金阳万里,到得傍晚时分,便已乌云密布、闷雷不断,想必今夜乃是入秋以来的第一场大雨了。常言道,一场秋雨一场寒,这雨尚是未至,那吕布孤身一人跌坐在偌大的空地上,已是觉得身上寒凉无比。茫茫然然间,他却伸手解下了身上的外衣,欲要起身去替貂蝉披上,可待他抬头四顾,满园夜风呜咽、秋意萧索,哪里还有貂蝉的芳影?

吕布立在原地,将外衣揉了又揉,不由得苦笑——蝉儿早已走了多时,她走时定是伤心不已的罢……是呢,蝉儿既是伤透了心,那她便不会再来寻我、安心嫁与小师弟了……小师弟,小师弟,我知你对蝉儿魂牵梦绕、一往情深,这下让她安心跟了你,你总会快活的罢?

他脑中想这些话的时候,嘴角一直在笑,可他笑的样子却似是在哭——堂堂的当朝温侯、天下无双的猛士,竟似在哭。可有多少个年月,他没有哭过了?他自己也是记不清了,怕是虎牢关生父诸葛玄死在自己眼前,他也没落下半滴眼泪罢?可怎生乱尘与貂蝉的这桩良缘喜事,自己却想放声痛哭呢?

他正沉溺之间,殿门哗啦一声剧响,一个人只穿着贴身的襟衫闯将进来,口中不住高声呼道:“大师哥!大师哥!”吕布正沉浸在悲痛中,却是未能听清他口中喊的话,只是觉得耳边聒噪,抬头一看,这人蓬头散发、脚上鞋袜也是未着,只想着守门的侍卫可是喝醉了酒,怎么放这么一个浑人进得府中大嚷大闹?他心中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怨气,抬手一举,对着这莽汉便是呼啦啦一掌击出。他一身武功傲视同济,掌力刚猛无比,便是与张辽、高顺这些兄弟平日里切磋喂招,也须得谨慎拿捏,生怕误伤了同僚筋骨。此刻却于不经意间发出如此刚猛的一掌,丝毫不异于生死相搏,意欲一掌间便取了这人性命一般。

那人见吕布全无平日雄伟之姿、竟是颓唐悲歌之色,本就诧异,见他陡然全力发掌相攻,自是大吃了一惊。他本向飞身后退,但无双吕布的全力一掌,如轰雷闪电、一发便至,岂能容得他人有半点退后之路?只这一霎间,那人已觉胸口如压泰山,连一口呼吸都是难以为续,危急下只得举掌运力相迎。

那吕布一掌击出,牵动丹田内力,神智陡然清醒,心呼不好,我这一掌可要这将莽汉打死了——他只是擅闯我府,并不当死,我怎可失心疯将这无辜之辈给杀了?他原想撤回掌力,可离弦之箭、岂能回弓?倘若硬收,那莽汉可能无虞,可掌力反震之下,自己不死也是重伤,不成,不成,我大业未成,岂可因得此人而轻易丧命?——他虽心向天下,但也并非蔡邕那种仁义大德之士,脑中飞转之下,已是定下此人的死罪来。可这个念头尚未消逝,他已惊奇不已,只觉对面那人的掌力如洋似海,非但与自己相当,隐隐然更有凌驾超越之势。他还未反应过来,二人双掌交接,轰隆隆一阵巨响,二人各自退后了三步,身边的树木花草皆被劲风催倒,满园秋色原是极美,此刻却已一片狼藉。

吕布大奇,心想这莽汉怎么如此了得,我出招于先、他出掌在后,居然能与我对了一个平手!他不禁拿眼细看,见得此人背后斜负着一把漆黑古剑,长发之后更是一张英眉俊脸,这才知道来的是自个儿的师弟乱尘。他不禁哑然失笑——吕布啊吕布,你今儿个怎么了,怎么连小师弟都认不出来了?”

乱尘莫名其妙的与吕布对了一掌,更是不解,连声道:“大师哥,是我啊!”吕布双袖扬举,理了理自己的冠发,悄然间更是将眼角间若有若无的泪痕擦去。乱尘又唤了数声,他才答道:“知道了。”他平日对乱尘这个小师弟亲爱有加,今日却不知怎的,自心底生出一股说不出来的厌嫌感,说话更是冷冰冰的,只听他喝道:“你现在也是大汉魏侯、朝廷命官,怎的举止服饰如此的轻佻,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成何体统!”

乱尘怔了一下,他从没想过大师哥对自己这般严厉,心想怕是今日有什么军情惹得大师哥不高兴,他生性率直,既是如此做想,便未放在心上。他向来随随便便、难受世俗的拘束,可但凡师哥言说的事情,他都一一照做。此刻他心中虽是急若焚火,但亦是压着性子,将冠发与衣服俱是理了理,随吕布进得大殿中,久久都不敢说话。吕布一直从旁眼观,见得这个小师弟虽已二十多岁,更是名震天下的侠义士,有些时候却仍保有常山上的那股纯真与率性,此刻更是在自己面前正襟危坐,他心中不由百感杂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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