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温侯武功霸绝于世、天下罕无敌手,今日得见,果不负无双猛士之名。小道管辂,可是佩服的紧了。”吕布听他自报家门、是那纵横庐庐主管辂时,也不由得惊了一惊,又还了一礼,道:“先生说的哪里话,‘来者为神,去者为鬼,世事无常,我自纵横。’晚生虽是愚讷,先生这四字自批之言可是早有耳闻,今日得见先生清颜,不胜欢喜。”石广元这人嘴臭的紧,有意要在吕布这等豪杰面前显摆,摇头晃脑道:“非也,非也!”管辂晓得他这个师弟的臭脾气,连忙拉住他袖口,说道:“师弟,不可无礼……”他转身又对吕布道:“让吕温侯见笑了,我这位石师弟就是心直口快,一时荒唐之言,温侯莫要放在心上。”
吕布自不介意,他素来关心江湖中的名望之辈,脑中一转,已想到这‘石师弟’的名号,笑道:“原来是石广元石道长。晚生笨讷,不知方才的言语中,何非之有,还请石道长教诲点化。”那石广元听他吕布居然也晓得自己名号,他虽是不爱名利,但也不免心起骄傲,朗声答道:“正所谓‘地运不严,天道不明,纵横骆驿,各有所趣。’我师哥这‘纵横’二字,非是横行之意,而是寓意‘取趣’之乐,又所谓‘心空则一道清净,心有则万境纵横’……”
这石广元絮絮叨叨,吕布眉头微皱,心道:“果真是个浑人,我乱尘师弟性命堪虞,亟需华神医医治,哪有闲工夫听你在此处述理讲道?”那石广元却是瞧不出,仍是自顾自的言道:“……此间纵横之道,论之于武学,也是与世无争、与人无竟之心,故而我师兄弟二人说到底只是个文弱之辈,虽是粗通些武学,终究不过是保命的皮毛之道,吕温侯相救司徒爷的那般霸道雄浑的功夫,我二人穷毕生之力也不可以为之……”王允、蔡邕心想吕布与自己同朝为官数年,今此乃是第一次拜访、又是夤夜负人而至,定然是有十分要紧的事体,可这是石广元好不识相,啰哩啰嗦,他二人虽是老成,也不免嫌他嘴碎,正欲开口将他打断,却听华佗冷笑道:“好一个霸道雄浑、天下无双的吕布吕温侯!听闻温侯投效董贼、甘为狗奴,平日里净做些低三下四、鬼鬼祟祟的勾当,今夜纵使是救人这等善好之事,也做的如偷鸡摸狗一般,可真不负了你‘狗腿爪牙’之名。”
华佗这番辱骂,可是丝毫不留余地,若是换了常人,不说是当场恶言相向,便是翻脸沉声也是寻常事,可吕布着实沉定的可怕,脸上非但毫无动静,更是笑道:“吕某所做之事,自有后人公论。前辈亢言斥责,亦是教诲晚辈谆谆之心,吕某自当铭记前辈姓名。”华佗又是冷笑数声,竟摆出动武的架势:“你这人口蜜腹剑,说的倒是好听,还不是要问出老子姓名,日后再图报复?嘿嘿,吕布小儿,你可听好了,爷爷坐不改姓行不改名,华佗是也!华爷爷骂就将你骂了,你要是想打架,你华爷爷也是不惧,今日王司徒、蔡中郎、管道长尽是在此,华某倒要君子面前露个丑,与你这天下无双的吕布较量个三招两式!”
那张仲景被吕布负在背上在楼宇屋顶间一路飞奔跳跃,他身无内力、哪经受的住?自然是耳聋目花,吕布将他带到司徒府中已有一炷香时辰,这才稍稍回复了心神,此刻听得是华佗高声叫骂,忙出言道:“师哥,师哥!是你么!”华佗早就瞧出了他是自己师弟张仲景,却恼他与吕布厮混在一起,心中更怒,狠狠啐了一口浓痰,骂道:“我不是你师哥!你甘与小人为伍,华某再是轻贱,也瞧你不起!”张仲景知道华佗如此怨恨吕布的内情,但眼下诸多外人,他不便言说,只得呐呐道:“师哥,你莫要动怒,吕温侯他所作所为,虽有为恶之处,但皆为天下万民所想,其间忍辱负重、卧薪尝胆之苦,不可为外人所道,世人这才将他误会了!”蔡邕亦是点头,上前打圆场道:“华老弟,蔡某虽与吕将军少有私交之处,但他身为董卓义子、我为清流中人,但凡董卓有猖恶之命,吕将军皆是明从暗违,多有鼎立相助之谊,教我清流不使倾覆,此间义举岂能是奸佞狗徒之辈所为?”
吕布看着华佗咬牙切齿,心想自己今夜乃是第一次识得于他,与他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想不通他为何对自己这般愤懑不已,脑中思索了一会儿,只因为自己声名狼藉,那华佗早就起了成见心。此次渡力相救王允,确是有不甚光明的地方。他向来磊落,处事务实,并不以劣名为意,别说是一个华佗对他成见颇深,就是天下人众口铄金,他也能泰然自宽,但今日却有救命之事相求,他不得不解释道:“华神医,晚辈方才借司徒之手挡身杀敌,终是要比在下亲自出手好的。”王允低头稍一忖思,心中直叹出一个妙来:“我王允并无武功,此时在众人面前突然显现出这神来一指,可谓是惊为天人。这府外难保有一二个李儒的眼线,他们回去后一定会将此间神技告知于李儒。李儒日后若再要杀我,怕也要投鼠忌器,大动得一番心思了——毕竟这等‘屈指神功’可是世间罕有,远远超越于一般高手的。”想到此节,王允不由得笑道:“吕温侯非但武功卓绝,连智谋也是如此了得,老身佩服、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