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懿这话答的文不对题,李儒心里直骂娘,又不好当面翻脸,道:“公子说的倒是轻巧。这朱儁逃去了关东,将曹操、孙坚二人的精锐带到长安来了,现在敢大闯水牢救人,他日岂不是要潜入你我府中,趁着我们熟睡时将项上人头都割了下来?这朱儁、皇甫嵩二人久为武臣之首,盘亘朝野三十多载,岂非浪得虚名?单单一个朱儁都闹的如此动静,那皇甫嵩才能、人脉更甚,岂不是……岂不是……”司马懿没想到李儒能如此气愤,原也有些自责,觉得这事也算自己计算不周,没料到皇甫嵩、朱儁二人能有如此之大的能量,但无意间瞥见李儒唇角间转瞬即逝的一丝奸笑,心中便有了主张,刚要开口,却被难升米抢话道:“事已至此,老衲向博士道歉便是。”
李儒见这二人一个佯装道歉、一个不置可否,全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心中更气,低头喝了几杯闷酒,这才开口道:“罢了,罢了。咱们再说这水牢劫囚一事。此次对方来者几何,可另有袁绍旗下之人同来?”难升米答道:“博士请放宽心。要入关中、须经潼关天险,贵军在潼关陈兵数万,关外的人如何大举攻的进来?纵使曹操、孙坚等贼化妆成百姓,也只得小股而入,到得贵军重兵腹地,又能成什么气候?这次他们夜闯水牢,也不过将员一十五人、兵士六七十名,还是分兵而击,想我水牢逾千精锐,他们如何能成?这不,除了贼首朱儁侥幸逃脱之外,其余诸人不是被我们杀的杀、抓的抓?”难升米有意向李儒邀功,手指戏志才的人头,道:“这厮领军曹营之众,被擒了后不知自重,恁得聒噪不已,说什么‘要生啖我等之肉’,司马公子便遂他所愿,赏其一死,亲自为他去肉扒皮,这才成了这桩大补的菜肴,献与李博士。”
李儒本就听的心惊,又见这难升米将如此恶毒说的如小儿戏物一般,更是鄙厌,冷冷道:“戏志才已然如此,其余众人呢……”他话未说完,自己心中已是咯噔一怔——方才司马懿可是说李傕、郭汜二人在水牢中亲自审问敌俘?这二人心怀不轨,常在董卓面前说我坏话,怎的倭人明知他们与我素来不合却又将他们拉了进来,更是参与水牢审囚这等机密事?这司马懿到底在打什么鬼算盘?”司马懿见他话语自止,知他到现在才反应过来,他将李傕郭汜二人牵扯进来,为的就是给早已貌离神合的西凉各系再添最后一把火,心中暗笑,口中道:“多亏了李傕、郭汜两位将军,他二人原是自潼关领兵返回长安轮休,听得我水牢内人声沸腾,一时见义勇为,率众封死了水牢外路,这才助我全歼贼众,事后,二位将军又念我水牢兵丁单薄,便仗义诸人,亲自留兵驻守。呵呵,李博士有这等热心肠的同僚,可是人生一大幸事。”
李儒已是气的说不出话来,将这司马懿、难升米瞧的恶心,扭头看那故人的头颅,不经意间却看到戏志才人头之下垫着一张丝绢,那丝绢上线条纵横,似是军情地图一般。他身为董卓智囊,做那西凉的军师,自是通晓兵法,在多看了几眼之后,确定那是军战所用的山河舆图无疑。他也不顾得这地图浸在鲜血后已是漆黑血腥,一把将地图抄在手中,展开一看,足有七尺见方,只瞧见那地图上山川河流、雄关要卡,一一以丝点详细织就标识。其中关中董卓渤海袁绍、辽北公孙瓒、扬州袁术、徐州陶谦、荆州刘表、益州刘焉、西凉马腾韩遂、江东刘繇严白虎许贡等人的势力也按兵将多寡一一以大小不一的丝点标出,这些人的幅员土地另以针线绣出势力范围。须知行军打仗,全赖地图料敌先机,所谓知地利而成大势便是因此而来,这等地图绣绘之细、标识之详,乃是军中不可外泄的秘宝。李儒与倭人虽是结盟,但一直不肯以此地图相与,便是知道倭人的狼子野心,若是得了这山河舆图,到时倭人所图的就不是区区徐青二州之地了。李儒晓得这其中的厉害,高举这张仍在滴着黑血的地图,大声问道:“此乃我大汉山河舆图,二位又是如何得来的?”
难升米阴测测的笑了数声,道:“我们数次三番找李博士相借这山河舆图,李博士却恁的吝啬,多般借口推辞不与。好在国主她老人家宽宏大量,不想为这等小事伤了咱们与李博士您的和气。说来也巧,这次将这戏志才擒住,在他身上搜来这张地图,嘿嘿嘿嘿,真可谓天不负有心人,日后咱们攻讨关东诸侯可不用总是劳烦李博士您了。”
难升米这话里满满的都是刺,李儒怎会听不出来?他与倭人结盟,只因自己兵力不足、人手不够,而且有些肮脏事自己做不得,便需借得倭人之力,第一步清洗汉室旧臣,第二步剪除董卓羽翼,待铲除董卓之后挟持汉室天子,自潼关往西征讨关东诸侯,而倭人则自徐、青二州登陆,偷袭关东诸侯后侧。是时,李儒率十万西凉铁骑自西往东、卑弥呼领三万倭国忍士自东往西,前后合围,先轻取徐州陶谦、青州乔瑁、兖州曹操这三支弱旅,再合兵一处,北攻冀州袁绍韩馥、幽州公孙瓒。关东联军人员虽众,但战力不一,善战能政者不过曹操、孙坚、袁绍、公孙瓒四人,加上诸侯间一团散沙,定然敌不过这两路精兵的夹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