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及她手臂前伸之快,只见那少女五指并拢,自下而上,拂过他手臂上的阳池、外关、天井、肩贞四穴。这一招四式似掌实指,取的乃是手臂肺经的紧要处,手法尽走蹊径,四式虽有先后之分,分注的内力却是轻重寡薄不一,在人手臂中分而进击,于同一时废了四脉,实是天下间的第一流功夫。那头领全未料到这少女如此厉害,只觉整个执剑的右手忽的一麻,瞬间已失了知觉,心中暗骂一句:“糟了,今日要折在这小妖女的偷袭下了。”岂料那少女却不再进击,酥手微抖、在他右肩关节处轻轻一弹,便已将那头领手中的长剑震的脱手,那少女道一句:“谢了。”左手虚空一抓,已将利剑持在手中,身子虚虚一飘,已跃离了那头领数丈远。她这几下奇诡无方、迅捷非常,全不出常人所料,众人楞了一阵,这才彩声如雷,连皇甫嵩都止不住赞了一句:“嬛妹子好福气,恩公又传了这般了不起的武功。”
那少女浅浅一笑,旋即收了笑意,持剑摆了一个起手式,遥对着乱尘道:“公子,奴家这便开始舞剑了。这一招,叫‘抱兔望羿’。”只见她右手虚抱于腰间,左手持剑斜斜指地,眉头紧蹙,一双妙目里更似有泪光流转,似极了奔月嫦娥在月宫中遥望后羿时的哀愁迤逦之态。但见她左手长剑缓划,自下而上划出一个大圆,右手虚按胸口,作捧心之状,曳地长裙下的脚步跌跌撞撞,十足一个女子在深宫中心伤肠断,果然听她念了一句道:“公子,这一招叫广寒深宫。”说罢,长剑陡然一颤,晃出点点剑花,右手虚空而张,似要抓住那点点剑花一般,可剑快手拙,怎能捉到?她秀发清扬,随风而舞,在剑花的白光笼罩下,有如白首苍发,这一招,自然便是那“白发桂花”了。
她剑招既出,后招迭使,只不过一炷香时辰,便已相继使出“素娥描眉”、“树影怅依”、“黛粉无色”等二十多记剑招,每一招皆舞得有气无力、步履蹒跚,满倾悲怆之怀,那群乡人本是无比粗鄙,只觉在她的剑舞下,仿佛是月宫上思念丈夫后羿的嫦娥亲临此处,只觉让人止不住的怜兮、叹兮、伤兮。乱尘虽为男子,但日夜心念师姐,用情极深,竟亦被她这一桩剑舞所感,只觉眼前愈来愈花,到后来这少女已成了师姐模样,每一颦眉、每一哀叹,都如洪吕大钟般敲在他的心里,观到后来,他心伤的无以复加,再也支撑不住,哇啦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身子一软,半跪在地。
那头领见乱尘无故呕血,心想时不我与,此时不逃、更待何时。只听他高声吹了一个厉哨,那帮倭人纷纷喊道:“风紧,扯呼!”一个个拔足飞奔,欲要逃了。皇甫嵩心想此行意在打探出蔡琰的下落,自然不能让这帮倭人轻易的逃了,呼道:“嬛妹子,不能让他们跑了!”那少女目光一直停在乱尘身上,满满的都是殷殷关切神色,皇甫嵩连呼了数声,她才回过神来,道一声:“是!”只见白影一闪,向倭人追了过去。
那头领只是惧怕乱尘,见这少女不依不挠的只身追上前来,目露凶光,心道:“我有五行乘侮大阵相倚,也就惧怕那小子一人而已,你却得了便宜卖乖,反倒来阻拦于我。嘿嘿,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硬闯。你这小妞儿虽是生的漂亮,但这般不知好歹,便休怪我这帮兄弟辣手摧花了!”他使了一个眼色,停下数人来,刀剑齐耀,尽往那少女刺砍而去。可那少女身法极快,只听刀剑交击之声叮当不绝,身子却左飘右忽,从数把刀剑里穿出,向那头领欺近。那头领右手被废,只得左手使剑,方要挺剑前劈,孰料她人影有如鬼魅,在眼前稍稍一晃,已转至他背后,纤手轻轻一挥,长剑随之回撩,众人只见白光一闪,再听得哧啦一声,那头领的整条左臂已被她一剑卸了下来。
这一剑迅如电闪,那帮倭人眼见她攻向头领,纷欲阻截,以求缓得一缓,可哪里还来得及?那头领断臂处的鲜血尚未喷出,已有五名倭人追到少女身前,五枪齐搠,均是刺向那少女的腰间。少女却是不慌不忙,揪住头领的衣领,高声道:“起!”手腕一抖,将那头领猛的一掷,这才转身挥剑抵挡倭人枪刺。此时五枪已是逼得极近,距她柳腰已不逾一寸,她长剑左一撩,右一挥,上一挡,下一划,这四下潇潇洒洒,却将五枪尽数卷在一处,右手猛然从衣袖间伸出,攀上长枪,身子旋即倒跃而起,刷的一剑,同扫五人喉咙。那五名倭人怎料这少女的武功如此诡异,只觉脖颈一寒,似是被蛇蝎咬了一般,正欲拿眼细瞧,却见颈下鲜血涌流如柱,五人齐齐哇啦了一声,身子晃了一晃,瘫死在地。那少女却是瞧也不瞧,长剑在一人尸身上一点,身子借着反弹之力跃起,身形甚速,竟在半空中追上先前被她掷出的倭人头领,伸脚在他屁股上猛力一踢,道:“跪下罢!”
那头领断臂与屁股处同时吃痛,惨呼了半声“哎呦……”身子已摔落在乱尘身前,也不知是他自己着地不稳、还是那少女有意为之,这一摔他竟是以双膝着地,但听咔擦两声脆响,他的膝盖骨已跌的粉碎,当场就昏死了过去。事出突然,在场围观的百姓全没料到方才还如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