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寒雪、杀人剑锋还要冰冷的漠然。
只听黄云裴轻轻叹了一声,柔声道:“诸葛玄,当年因我一句妄言,你便造下诸多杀孽,此间种种,皆因我而起,当因我而灭……我命在一日,你沉欲望之劫、入剑鬼之道便陷得愈深……我此生负你良多,断不能报,你将我杀了罢……”
“好……好……好!我便成全你!”诸葛玄陡然长啸,从地上捡起长剑,瞬间出剑。
好快的剑!
一剑七杀,剑未至,剑气已映得黄云裴眉黛胜雪。可就是在这夺魂煞目的骇然剑光面前,这胜雪的眉黛却是一动未动,岿然如古井不波。
剑光敛去,激荡的剑气撩起黄云裴额前的柔发,诸葛玄的剑便一直停在这当年自己曾无数次抚摸梳理的柔发前方三寸,再不近前。黄云裴见他刺不下去,反仰起头来,将额心抵在他剑尖之上,道:“万事纷扰,不过凡尘;情爱一断,冷暖自知。”
诸葛玄全身发颤,几已持不住手中长剑,衫衣如秋风落叶般簌簌抖动,他慢慢向后退去,可黄云裴却上前一步,往剑尖上一送,诸葛玄急运内力,只听“叮叮”数声,长剑被他罡力所迫、寸寸断落。但饶是如此,黄云裴那白雪般眉心间已有了血迹。
便在此时,青、黄、黑、白四客一齐出手!诸葛玄虽未转过身来,但已知道这四客各取自己一处气海要穴,虽是手法迥异,但无一不是如趋似电。这四客均乃天下五奇之一,纵是正面一一对决,他诸葛玄也不能稳操胜券,更何况眼下四客联手偷袭?
也罢,也罢,剑神的的剑都已折了,还有什么不能放弃?
诸葛玄忽然生出一股说不出的悲凉超脱之感,他只觉得眼角涩疼,有泪水夺眶而出,但嘴角却现出一抹笑意——今日死在黄云裴面前,她总要念及故人之情,将我葬在这菊花树下,面临小湖,每逢清明忌日,她尚能带一壶美酒来看望自己,总比自己执念求爱、挣脱不出要开心许多了罢?
秋风飒飒,鸟虫唧唧,一代剑神,便在这波光粼粼的水色山景之中,颓然倒下。
“诸葛兄!……诸葛兄!……”诸葛玄只觉得有人在耳边轻声呼唤自己的名字,缓缓睁开眼来,但见一团漆黑,又觉得周身疲软,使不出一点力道,连坐起身来都是不能,喃喃自语道:“我这是死了么?……”
那人道:“你死没死我不知道,不过诸葛山庄可是没了。”偌大一个诸葛山庄怎会没了?可诸葛玄知道此友素来稳持厚重,不会说诳语消遣自己,但这诸葛山庄乃是他的家,既然是家,又怎舍得说没就没了?
那人又道:“你不信?自己起来看看罢。”诸葛玄此时已适应浑身麻木的感觉,眼睛也已能看清东西,却看到一弯残月高挂,自己身处在一片废墟中央,夜风吹过,将一些尚未燃尽烧毁的火光吹起,更带起缕缕黑烟,那原先波光宁静的湖面上,遍布着焦黑的木屑,满院的菊树也烧得只盛一株株光秃秃的树桩。
这被焚毁的是诸葛山庄么?诸葛玄心中一万个不想相信,可是他一眼便看到那白衣客削制而成的石桌,此刻光秃秃的立在院中,原先雪白的桌面亦被黑烟熏得乌黑一片。
江湖传闻天下五奇尚义任侠,却是如此欺世盗名,非但联手偷袭自己,更是将诸葛山庄付之一炬,这等小人行径,当真是令人发指——杀人不过头点地,若要杀我诸葛玄,当堂堂正正对决才是,又何必行这诸多诡计戏弄自己?戏弄自己便也罢了,却又不杀自己,一把火将诸葛山庄化为灰烬,这是有多大的仇恨才能做出如此无耻无良之事?可我诸葛玄与你们并无仇怨,你却设下如此陷阱,更是不惜将黄云裴也牵扯进来,好趁我心灰意冷时才合力出手偷袭……黄云裴……一定是云裴受了他们逼迫,才来山庄之中与我为敌……不好!云裴怕是现在仍落在他们手中,我须得去救她!
诸葛玄虽然已无长剑,可那终日持剑的手已因怒火而青筋毕露。他已出离愤怒,决计要从他们手中救得黄云裴,明知以自己的武功定是胜不过五奇联手,更何况他们还有普净、左慈这等强援。可这又如何?古来英雄冲冠一怒为红颜,为救黄云裴,纵是刀山火海、龙潭虎穴又能如何?生死有命,成败由天,我诸葛玄又有何惧?
可他只是行走数步,只觉浑身提不起半分内力,脚步更是沉重而飘忽,走不数步,便已摔倒在地。他才明白,那个纵横天下的无双剑神,穴道被封,已成了废人。
那人长叹一声,却问道:“诸葛兄,我二人相识几年了?”诸葛玄心中不由气苦,眼下诸葛山庄被毁、自己内力被封,身为自己唯一的至交好友,却这种时刻说这种不着边际的话,没好气的道:“吕良,你说这些不要紧的作什么?”
此人名唤吕良,乃是一个云游四方的老道士,武功低微,医术不错。三年前诸葛玄武功尚未大成,与东莱响马帮百余马贼血战一夜,虽是剿了马匪,但自己亦被帮中的高手震伤心脉、又受了十几道致命的刀伤,昏死在路边。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