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二回 细雨悲忽滞,孤客念将归  五色长生录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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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手一揭,将那胖子的黑布撕了,现出一张圆滚滚的肥脸来,乱尘不由得大惊——此人不正是那日茶寮的店主么?

正惊讶间,又听得远方一声呼哨,一名汉子跨坐在马上哑着声音道:“姓曹的,我与你并无仇怨,但今日主上有令,要我取了解药和你的人头回去,你若是识相的,便自个儿了断。我说话算话,自然不会跟这小娘皮和庙里的众好汉们为难!”乱尘心中一凛,已是知道此人的身份,说道:“张闿,你既要杀我,为何要蒙面而来?”那人稍稍一惊,自个儿将脸上黑布揭了,大笑道:“曹公子果然了得,竟能从言语之中听出我来。”乱尘涩涩一笑,长剑架在那店主脖间,说道:“张将军过誉了,你且看看他是谁?”张闿目光如鹰,瞧见了那店主,神色不由得一变,喝道:“快将我兄弟放了!”

他这一声暴喝,原先与那少女缠斗的诸人招式不由一慢、尽往乱尘这边看来,那少女这才缓了一口气,身体翩翩倒提,缓缓落在乱尘身边,低声说道:“曹公子,他既已归了陶谦、本该相助咱们才是,这一刻却尽要置咱们于死地,定然是那陶谦示意,你莫要轻信了他。”乱尘点了点头,方要说话,心中却是一愣:“这女子怎会也识得张闿?她到底是什么人,竟是连这些内情都是知晓?”可眼下毕竟不是揣测这女子身份的良机,乱尘想了一阵,道:“张将军,你若是为解药而来,我已是讨得,咱们回去给陶大人与我父亲服用了便是。可你为何一言不发、就要置我于死地?”张闿笑道:“你耳朵不好还是怎得?非是我张闿要杀你,只是主上有令,你若不死,我张闿富贵何求?”乱尘道:“陶大人与我父亲乃是故交,为何要遣你来讨药杀人?张将军,你可是因我那日在茶寮中得罪了你,这才假命而为罢?若是如此,乱尘今日给你赔个不是,你且让我回去救了父亲。咱们间的恩怨,日后再谈。”

张闿大笑道:“哈哈,日后?你还有日后么?”乱尘道:“张将军,我今日非死不可么?”张闿道:“正是。我方才便是说了,今夜此来,只要你的人头与解药这两桩东西,其余人等,一概无碍。”那少女见乱尘面色犹豫,生怕他为救得其父、轻信了那张闿,玉手紧捏着那店主的喉咙,怒道:“张闿,你莫要说这般假话。那陶谦老谋深算,定然要你杀人灭口,今日在场诸人,哪一个能活?”张闿望了那店主许久,说道:“兄弟,非是哥哥不救你,只是那陶谦严令已下,今儿个绝对不能有失,否则咱们这一干弟兄莫说是荣华富贵、便是身家性命都是保不住。他们两个武功又是高强,做哥哥的救不了你……”正说话间,他右手一扬,一把寒星撒将而出,直打在那店主胸上,那店主避无可避,两脚一蹬便已死了。乱尘等人只顾与他说话,全未料到他会陡然出手杀了自己义弟,正惊愕间,那张闿又是说道:“曹乱尘,我敬你是条汉子,与你一炷香的时辰,你若是不肯交出解药与人头,我便令人放火烧了这间庙,这叫一拍两散、大家都活不好。”

乱尘看了看地上那店主的尸体,又看了看少女与庙中的淳于琼等人,一双手直是发抖,那少女见得情形不对、忙将他拉入庙中。张闿也不阻拦,只是遣人将这破庙团团的围住。

少女甫进庙内,便对乱尘说道:“公子,你万万不可轻生,他便是得了解药,也会只给陶谦而不给你父亲……”乱尘低声道:“姑娘,他这桩心思我也知晓。只是时间紧急,咱们再这般耗下去,我父亲的毒怕要压不住了。”那少女想了一阵,道:“我护着你,你带了解药先回去救人……”乱尘摇了摇头,反是将解药交至那少女手中,说道:“姑娘,你我非亲非故,我若将你留在这里,便是枉害了你性命,他们要的是我……你带了解药,去救我父亲罢。”那少女听得“非亲非故”四字身子猛然一震,竟是呆立原地。乱尘见她不动,又是催道:“姑娘,时间来不及了,你带了他们快快走罢!”那少女听得伤心,面具下的神色亦见决绝,道:“公子,便是我将解药送与了你父亲,那陶谦还要害他,何人可保?我……我……我与公子不得共生,岂可不得同死?”

乱尘仍要劝解,那庙外的早已不耐烦的张闿催促道:“曹乱尘,再拖下去、你父亲可就要毒发身亡了!”乱尘再不犹豫,提了剑便要出了庙门。却不料腰间陡然一麻,回身一瞧、正是那少女的玉指点在他腰俞穴上,正疑惑间,那少女解开了他的外衣,附在他耳边说道:“曹郎……你再是不走,既对不住我、也对不住你父亲……”说话间,她已是穿上了乱尘的长衫,更将长发散开、遮住了脸,又自乱尘手中拿过了长剑,不待乱尘呼唤、已是飞身出门,但听她学着乱尘的嗓音疾呼道:“要想取得解药,杀了我再说!”手中长剑连舞,杀向张闿。张闿果然上当,冷哼道:“你既是这般的不识相,我这班兄弟便将你砍成肉酱!”

乱尘目中含泪,原欲飞身去救,但怎奈穴道受制,只听得叮叮当当的兵器交击声越来越远,过得一时,他身上的穴道冲开,忙是冲出庙外,可庙外除了一地的尸体,又怎有半个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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