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八回 愁魄上寒空,悟剑四海同  五色长生录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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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弥呼下了严令,禁止这方圆十里内闲人进出,要将乱尘、张宁活活困死在这青龙潭内。幸得天见尤怜,这青龙潭周近草木清华、浆果挂树,倒也不致有饥腹之忧。只是眼看着天气渐冷,这草庐内却是无得一床棉被,乱尘又是有伤,自是奈不住这秋寒。

这一时,月儿已是西斜,约已到了四更时分。二人所居的那草庐里仍是亮着一豆灯光,但见得一个倩影倚窗俏然而立,正是那张宁,只听她喃喃的说道:“……乱尘大哥,你莫要多想了……我阿爹的那本天书寻不着便寻不着了,眼下你还是安心养伤要紧……”乱尘半倚在床上,轻轻的咳了一声,苦笑道:“师妹,我现在已经没办法运气行走经脉,怕是那体内的毒已散至五脏内腑中,现在虽是侥幸未死,但也与那废人没什么区别。那卑弥呼足足是个卑鄙小人,她若是知道我得了那老翁续命,定会遣人来加害咱们……眼下我连行走都是千难万难,又如何能保得你周全?师妹……你还是依了我的话,早早的离了此处,你性子随和又不通武功,那卑弥呼该不会与你为难……”他原欲再说将下去,却被张宁的酥手按在唇间,那张宁泪眼婆娑,低声说道:“我不走……大哥你在哪里,宁儿便在哪里……”乱尘摇了摇头,英眉微蹙,自她酥手间挣脱了,缓缓说道:“师妹……我下山也有大半年了,这尘世滔滔,不应有我这等天煞孤星的位置……我原是想带你回得常山,可现在我武功尽失,这一路上风雨贼盗众多,又是如何能回?”张宁道:“大哥,这天下众生没有武功修为,不也活的逍遥自在么?况且大哥你回常山也是避世清修,这邪马台国远离中州战火,我二人在此处定居,做个寻常人家,不也甚好么……”她话未说完,只觉自己将心中的情意尽数说了出来,娇脸已是羞得通红。

乱尘听着柔声软语,看着这青灯夜影下的玉人张宁,却又是思起了故去已久的师姐貂蝉来——此趟下山之行,并非是他本意,他只道是护送貂蝉周全,又是自持武艺在身,也不觉有何艰险。但涿县之变,已然失了心头挚爱,此时念及这些年来貂蝉对自己的千万般好处,也皆是张宁这般的柔声细语,这等情思一涌,又如何能止得住?张宁不明其中因由,见得乱尘目中忧怆,又岂能欢心?

他二人正无限神伤之时,却听得屋檐下所悬的那串风铃叮叮作响,乱尘回过神来,见得窗外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影。乱尘忙将张宁揽在自己身边,面色极是凝重,一字一句说道:“老前辈,晚辈害得您师兄枉死,现在已算是遭了恶报,一身武功全然是废了。您若要杀伐,乱尘不敢再做抵抗,只是我师妹与此事全无干系,还望老前辈放她一条生路。”那窗外来客却是一声长叹,说道:“我若要杀你,又何必等到这时……”她这一声长叹似是那空谷回音,分外的伤感。乱尘二人正手足无措之时,那木门吱呀一声,来人已是进得屋来,正是此前的蒙面客。但见得她缓缓走上前来,摘了面上黑纱,乱尘张宁二人均是大惊——这不正是此前载他们东渡邪马台的那名老船妇么?

那老妇微微苦笑,双掌按在乱尘左臂上,徐徐的送出一股暖暖内力,乱尘原欲挣手脱出,却眼见她神色淡雅、并无恶意,又想起她三番四次的相助自己,应当不是有意加害。便这么恍惚间,乱尘只觉她双手运来的真气经手三阳、三阴经脉,分集于人中、哑门、晴明、神庭五处大穴,随后又汇聚于眉心百会穴,沿着任脉下行至丹田,再倒冲督脉,最后直灌入檀中气海中。这一周天行转下来,乱尘渐渐觉得周身的经脉颇是顺畅,手臂上的窒闷感也渐是消了,甚至连先前思念貂蝉的种种伤婉念头也淡了下去。那老妇见得乱尘目光渐亮,这才长吁了一口气,收了掌力。

乱尘既觉经脉顺畅,自是要潜运内力,却听那老妇说道:“万万不可调运内息!”他原是不解,但见老妇眼望窗外斜月,徐徐说道:“天书七卷,其中玄功教人韬光养晦、纯然一无,引天地阴阳为己用,你师父左慈、师伯普净能肉身成圣,便是得益于天书神功。乱尘,你要知道女娲娘娘补天造书,这其中的武学只是其中枝末,其旨原是要教人识天知命、阴阳合和,你若是仔细翻读,便会知道圣母娘娘用心良苦之处——这七卷天书集三界大成、汇圣人大德,有无为而尊之天道,亦有有为而累之人道者,可画地而趋、安时处顺,亦可福祸羽地、莫知载避,一切桩由,皆由观书之人明悟……你既是能获天书,自是那命里注定……那卑弥呼忘恩负义,欲要贪没了天书,我现已取回,返还与你。”说话间,她从怀中却是取出了两本天书来,正是那“雨”“清”二卷,一并递与了乱尘,乱尘先是一惊,见得她微微点头,才是恍然大悟,原来那广宗城中夺书的黑影便是这位老妇。现今她既已是完璧归赵,乱尘一来敬那天书尊贵、二来感她高风亮节,自是跪下身子,双手举起,恭敬的迎书。那老妇待他接了书去,方是继续说道:“你身负天命,先前我在广宗夺你天书、又毁你避瘴灵丹,非是有意吞没加害,实是不想你来……来寻我师兄,可是……孟章师兄却终是身死应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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