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回 邦危生乱世,提剑询天意  五色长生录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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跛足的老丐照管府院。他平日里常是拿了自己俸饷来救济咱们这些穷人,自己与夫人却过得凄苦。五年前,他那小女婵儿便是因夫人没有奶水而活活饿死的罢?幸亏是苍天有眼,又赐了子女与他,我若再是要了他的口粮,岂不是绝了老爷生路?”想到此处,更夫忙是拉住蔡邕,道:“蔡老爷,您在家陪着夫人,小人空有些蛮力,产婆由我去请罢。”蔡邕还要推辞,但见他一腔赤忱,而自己多日不得果腹、脚力早已虚浮,确实不如这更夫的健快,便抱拳谢道:“那有劳老哥了。”

此时蔡夫人的呼声忽急,当是这一阵疼得紧了,蔡邕急步进屋,但见居室内烛火摇曳,陈设也是极为简陋,进屋一面木简书墙,墙后只一木床、一书桌、一张坐席而已。木床上卧着一个无比消瘦的妇人,身上亦穿着普通的百姓桑衣,手肘处尚还打着补丁,但便是这样的衣着简朴、不加修饰,却仍是难掩她眉目间的丽色。蔡邕半坐到床边,轻拿住蔡夫人手来,夫妻二人相视而笑,耳间只听得那左老仆在厨房里烧火扳柴的噼噼啪啪声。

不多时,更夫已引了一名产婆赶到蔡府,那老仆也已将热水烧好,满满的打在屋内木盆中。那产婆来了后,蔡邕、老仆、更夫三人便退在屋门口守候。不知不觉间,天际已露微白,但听得夫人呼声连密,却始终不能生产,蔡庸心中烦躁无比,却听得院外街上由远及近的传来轰隆隆的行军声,蔡邕出院一瞧,但见一队铁甲兵士挺着长戟疾行而过,似是要从南门出城。蔡邕认得这队兵士的领头将军,姓曹名嵩,乃是大宦官曹腾的养子。他现今不过二十来岁,已是身居司隶校尉这等军中要职了。这曹嵩为人倒是豪爽敦厚,远不似其父曹腾那般阴险狡诈,但蔡邕一向以清流自居,又怎可与宦官子弟结交?故而他忧心这桩兵事,却迟迟不敢上前询问。那曹嵩见得蔡邕立在自家院前,倒是不以为然,于马背上抱拳笑道:“蔡先生,曹嵩今日有军务在身,不便下马行礼叙礼,还请多多包涵。待我那浑小子出世,曹某定会请蔡侍郎到府中以美酒赔罪!”

蔡邕自不是无礼之人,也抱拳回道:“曹将军太客气了。敢问将军这是去往何处啊?”曹嵩叹道:“方今旱蝗二灾扰民,圣上早已谕令了各处州司开仓放粮,孰料那些不肖刁民非但不体皇恩抚恤,反而信了妖人蛊惑,竟是结成叛匪滋扰荥阳、中牟等郡县,曹某虽是不才,但食君之禄、解君之忧这种臣子心也该有的,这便领军前往征讨。”蔡邕心中先是一惊、后是一怔——皇帝虽也令各州郡县开仓放粮,但世家官宦却借此机会中饱私囊,到得灾民手中已是寥寥无几,灾民无粮度日,终是酿成大变。那些宦官把持朝政,哪懂什么国事治理之道?今时今日,非但不知抚慰百姓,反是一味的剿杀镇压,这天下又如何能安定?他转念又想,自己久居朝堂之上,上不能劝圣除阉、下不能抚民安业,自责之心愈切,更是定下了决心,右手下意识的摸向怀中,那老仆眼尖,见蔡邕怀中似有凸出之物。光色朦胧,曹嵩见蔡邕不再答话,又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哈哈笑了一阵,道一声:“蔡先生,告辞了!”手中长剑在马股上一拍,胯下的骏马昂首长嘶,马蹄得得,追往前军去了。

曹嵩尚未走远,那更夫陡然惊呼道:“蔡老爷,已经五更了!”此时蔡夫人呼声更甚,显是临盆在即,蔡邕心中有万般的不舍,几番张口欲言,却是无法启口,只好将心一横,说道:“蔡某不能误了时辰,家中之事还请两位老哥暂且照看。”更夫、老仆忙道:“老爷说的哪里话。您快快去罢。”

蔡邕家中贫寒,不雇佣人、不养杂役、更无官轿俊马,加之挨饥已久,自是行走不速,待赶到温德殿时,朝中要员俱已在此守候听宣多时。这些要员之中大多为十常侍的子弟友戚,与蔡邕等清流素来不和,见面连官场的客套寒暄都免了,自顾自的闭目养神,唯有文官后首的王允、杨彪等人对蔡邕点头示意。

但听得后殿玉钟磬响,灵帝刘宏在蹇硕、张让两名太监的左拥右护下缓缓走上殿来,满朝文武百官当即跪拜在地,高声齐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待百官行过三叩九拜之礼,灵帝这才懒洋洋的说道:“众爱卿平身。”蔡邕抬起头来,却见日光直射入殿,照在面南朝北的金銮龙椅之上,好生的耀眼生辉,昔年高祖刘邦、孝武帝刘彻、光武帝刘秀坐于这金光之中实何等的神威凛然,传至了今日的子孙,却是一滩臃肿的肥肉塌坐龙椅之上,哪里还有得先祖的半点威光严仪?只听那灵帝长长打了一个呵欠,说道:“众爱卿有事启奏,无事便退朝罢。”文武百官之中多为不学无术之徒,每日上朝面圣不过是走个过场,各个巴不得日日朝中无事,早些回府听歌押妓。而王允蔡邕等一干清流却是手执笏扳各个有事欲奏,但宦官们把持朝政已久,又怎能容他们奏事?那张让抢先说话道:“圣上连夜批阅奏折,一宿未眠,尔等做臣子的应当体恤君身,不干要的琐屑之事就不必劳烦圣上清听了!”

王允为人隐忍,遂是拉住蔡邕腰间,原想要他压住怒火,却是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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