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子里取出一支雪白的花朵,将花瓣一片片地摘下向雪堆上撒去,然后双掌合十默念几句,“多事的人儿啊,等我们拿下甘州,再来给你们四个立一块石碑。”祷告之后撑起铁板子,沿山脊飞驰东去。
雪流沙之后,这里是死一般的肃静,蓝天下的白雪反射着耀眼的暖暖阳光。在这厚厚的雪层之下,有一条不起眼的冰川裂缝,就是这不起眼却救了四个人的性命。
“善哉,这位施主,你救了我们三个的命啊,如果没有你识得这个避难处,我们现在早被压在雪层底下啦。不知施主尊姓高名啊?我们得好好谢谢你。”
“说什么谢与不谢的!这老虎沟有多少沟沟坎坎我最清楚,只是那老畜生太狡猾了,这次又让他逃之夭夭,不知以后他又要害多少孩子的性命。”跛脚汉子满是遗憾地说,他看看少年又看看白衣青年,疑惑地瞧着直言道,“你是欧阳愤,白驼山庄的庄主欧阳琢玉的公子!当年你跟着老大我见过的,模样没变,就是骨架子壮实了,更帅气啦。这孩子是你什么人啊?你们两个怎么长得这么像?五分形似,五分神似。”
白衣青年显然是不记得了,“恩人,你是?”
“我是你三哥司马义呀!你大师兄不是屠牛手江央巴桑吗?我是雪山鹞子司马义呀,当年我们四个人,你大师兄、二哥玉簪子邱天炳、我、四弟九曲罗萨顿珠多吉,江湖人称北疆四杰,是何等的写意潇洒啊。可惜如今天各一方,见一面都是奢望啦。”
白衣青年恍然大悟惊喜异常,“你是三哥雪山鹞子司马义!记起来了,三哥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大师兄就在附近,都上山来寻找这孩子。”
“是吗?大哥也来天山了,太好啦!”司马义激动万分。
同样激动万分的是那少年,他惊喜地语无伦次啦,“你叫欧阳愤?你父亲是欧阳琢玉?你家住白驼山庄?表叔!”
“你是?”白衣少庄主不知所以然地看着孩子。
“我叫尹天赐,这个名字您可能不熟悉。”
欧阳愤安慰他慢慢说,“表叔!我父亲您一定知道,他名叫顿不言。我爷爷是顿其里,奶奶是欧阳成璧,你父亲是我舅爷呀。”
欧阳愤一把拉住孩子的双手,紧紧地握着生怕一撒手会跑掉似的,他嘴角抽搐着不能自已,“你是姑姑的孙子,姑姑还活着?我们想得你们好苦啊!姑姑好吗?表哥好吗?你们都好吗?姑父在孟门遇害后,姑姑是怎么脱险的?”
一连串的询问恨不得立即找到答案,少年也紧握表叔的手一一作答。从孟门黄河渡口说到漂流至潼关被天然大师救下,藏身洛阳慧林寺,后又辗转到襄阳鹿门山。说得两个人泪流满面,抱头痛哭。
和尚一直微笑不语地看着叔侄俩述说家事,悲欢离合感天动地,见他们倾诉完只剩下流泪了,“善哉,骨肉团聚人生幸事。师弟,你们先暂时放一放亲情,想想我们怎么出去吧。”
是呀,此刻他们四个人正并排挤在石缝的底部,这缝底有两步宽,左右延伸开去,缝顶覆盖着厚实的冰雪。
“阿弥陀佛,司马施主这沟底离上面有多高?”和尚拍着冰壁举头向上估摸着。
“这石缝底离上面有十几丈高,两面石壁是千年纯冰积淀而成,就是您耗尽内力用金刚指也钻不了几个窝窝,就是我有再强的轻功也攀不上去。您是马蹄寺的笑头陀师父吧?在下早就敬仰师傅的美名,今日能在此相见,真是三生有幸啊!”
听他这么说,那刚刚相认的叔侄坐不住了,腾地从雪地上站起来,“三哥,那么说我们出不去啦?这是绝地呀,你还带我们来,还不如在雪浪里一口气没上来就过去了,在这儿一点点地熬死,不划算!”
“表叔,没想到我们刚刚相见,就要作别啦?我奶奶、我爸爸、我师父、师娘、师伯还不知道我埋在这儿啦。”
司马义只是微笑着并不着急,笑头陀责备道:“阿弥陀佛,看你们两个真是叔侄一家子,是被高兴冲昏了头脑吗?司马施主自会有办法脱险的。”
“不错,头陀师父,我有办法保你们平安出去,万无一失。”看他从怀里捧出那只黄鼠狼,捋了捋它背颈上光亮的皮毛,小声命令道,“大胆儿,去领骥儿来。”
这小东西真听话,身子一缩弹跳出去,沿着平如镜面的冰壁攀援而上,把顶部的雪盖子穿了一个洞便没影了。
和尚充满希冀地望着那洞,“善哉,等着喽,这小家伙灵性,不多时就会找来人救我们的。”
司马义笑着点头说:“是的,它是我婆姨从鹰嘴里救下来的,勇敢的很!就是怕狗怕得厉害。”
刚提到狗,外面隐约传来狗吠声。“是高京园,高少侠!他们带着猎犬也到了。”
和尚高兴地向上喊叫,“高少侠!高壮士!金花姑娘!我们在这儿!”另外三个也高声叫喊,可是裂缝太深了,外面是听不到的,四个人只能模模糊糊听见外面呼唤少年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