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让大呼小叫地躲闪着。
李老爷子也吓了一跳,但马上反应过来,“老弟,又挨令堂的家法啦?记起来了,如今是春闱刚过,怎么景庄又榜上无名吗?”
“唉!还能因为什么?我三弟是屡考屡败,倒也不是他才疏学浅,也是时运不济,不像二弟景温仕途畅快。前日老三来信说又没中,故此家母归罪于我。”
“李节使,你也是太刻板,以你的影响力上下打个招呼,不就水到渠成了吗?何需受这皮肉之苦呢?”
节度使严肃地给予指正,“彦远啊,朝廷任官自有一定原则,我怎可失节学别人疏通呢?我们要效仿‘比肩羊叔子,千载岂无才’的羊祜,我欲在岘首山上羊公祠前再立块碑,以传扬羊公先辈的大公无私、谨慎为人。”
众人进堂屋寒暄一番,各有事情要做就此告辞,温庭筠也要随义方他们下山,还顺便将书生一家带上,车队由山寨壮丁护送着倒是安全放心。
温先生的车箱里又多了一个听书的,尹天赐本是来送师父师娘的,却被离奇的鬼怪故事吸引住了,“这个故事是我的好朋友书中写的,你们听了可不许害怕呀。”
他幸灾乐祸地瞧着幼微和天赐,“那是唐德宗贞元年间,长安以西的望苑驿有个老百姓叫王申。此人乐善好施,在路边广植榆树,成林成荫,为行旅遮风蔽日;又在住所旁建了几间茅屋,盛夏时供行人歇脚,并置办浆水、果子,很是热心。他有个儿子,刚好十三岁,每天负责伺候客人。有一天午后,来了一个女子讨水喝,男孩于是将其引进门来。那女子身着绿衣,戴白巾,说是家住在此地以南十余里处,夫死无儿,今丧期已满,去马嵬坡亲戚家由此路过,还想讨些吃的。见女子容貌美艳,言语明快,举止可爱,不像坏人。王申便留她吃饭,说今晚你可以住在这里,明天一早赶路,落日时可抵达马嵬坡,女子欣然从之。吃饭后,王申的妻子将那女子带到后堂,呼之为妹,叫她帮自己做衣服。女子所缝做之衣,针脚细密,不是一般人能做出的。王申夫妇很是惊异,其妻非常喜欢那女子,戏言既然没有至亲了,能否做王家的儿媳妇吗?女子十分乐意,说自己孤苦,现愿听二老的安排。当天,女子与王申的儿子就成婚了,此时正是酷暑,入洞房后,女子告诫王申的儿子,最近听说盗贼很多,不可开门而睡。说着,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王申的儿子一眼,用巨棒将房门顶住。到了后半夜,王申的妻子突然被噩梦惊醒,在梦中儿子披着头发哭诉,说快被鬼吃尽了,王妻将所梦之事告于王申,老头子很不耐烦,埋怨她得了个这样好的儿媳妇,难道是喜极而说梦话吗?王妻只好躺下接着睡,随后又梦到儿子的哭诉,惊醒后告诉王申,这时候王申也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马上跟妻子下床,举着蜡烛去儿子的房间。来到门口,二人呼喊儿子和那女子,里面是死一般寂静。王申大呼不好,死劲将门撞开,刚一开门里面忽地窜出一物,圆眼利齿,其身暗蓝,一如厉鬼,猛然而去。王申之妻已经被吓得瘫于门口,王申哆嗦着摸进屋子,可一切都晚了。”
这故事听得两个孩子紧张得很,天赐战战兢兢地问道:“先生,这个故事出自哪本书?”
“《酉阳杂俎》。”
这边讲着鬼怪,那边义方和尹默聊着往事,谈论着尹家从回纥来中原的悲惨遭遇。“说起来是如芒在背,滚油浇心啊,那时我还小,尚在襁褓之中。听我娘说我父亲生前是回纥的仆射,三十四年前也就是宪宗元和八年,五月十五的月圆之夜,我父亲奉保义单于之命南下长安送一封信,出发前单于告诫父亲此信事关重大,要万无一失,信在人在,信失人亡。随即为掩人耳目,我父母化装成去洛阳的商人,又加派武士扮做伙计确保路上的安全。可人算不如天算,走到孟门停船夜泊时,被一伙水贼盯上了,后来听说是称作浊浪五贼的,他们各个武艺高强,杀人不眨眼,我父亲就是在那儿被他们害死的,行凶主犯是其中的老三,使的一柄金蛇剑,叫做赤链蛇薛大德。其余四人是水鹰子鲁寻风、钓鱼郎白可长、点水燕子柳吉辰、帆上雀陈瑶之。老大鲁寻风案发不久就被灭门了,其余的人不知踪迹,前些日子斩蛟堂堂主苍茫主人澹台诸己让人捎话,说杀我父亲的主犯薛大德就藏在嵩山,他还有个徒弟现任职刑部,邪恶奸佞,危害武林。我得到消息后就直奔嵩山,可那里只有座孤坟了,我一怒之下掘坟鞭尸,为我怨死的父亲算是出了口恶气。”
从他的眼神里看得出是极度的遗憾,“那天夜里这帮贼人丧心病狂想一把火烧了船,来个焚尸灭迹,我母亲抱着我从底舱暗门逃出去,一叶小舟顺流而下,激流间凭天由命不知飘了多长时间。多亏了天然大师,在潼关河面上把我母子救上岸,带到慧林寺暂住。后来怕曝露行踪被保义单于追杀,大师到鹿门寺主持带我们同来,还建议改了姓名,隐姓埋名至今。这些过去是不敢说的,三十年过去了,时过境迁,现在说也无妨啦,谁还能晓得真实的我呢?”
“你本名叫顿不言,令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