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船我腿肚子就哆嗦,巨浪有旗杆那么高,大鱼的血盆大口有山门这么宽,离了岸小命就不是自己的啦。”
大和尚安慰道:“仁好,这些为师都知道。你是后来大唐投奔我的,六年里你来回过海三次,其中的艰险大家都亲身经历过,九死一生啊。你第一次回国是和顺昌同行,乘的是新罗人张公靖的船,航线是经登州、新罗的北路,替我回国呈送唐决和表状。第二年你一个人回来了,带来仁明天皇赏赐的二百两黄金,有了这笔钱才使你圆仁师伯得以回国,我们四个被迫还俗在剡县乡下支撑到现在。这次天一暖和你就出发,回去的目的是向天皇和橘太皇太后表明我们持佛的意志未改,能体谅我辈身处逆境的苦衷。这海路你比较熟悉,而且此次乘的是张友信的船,从明州望海镇启程横渡东海,快捷的很,要是顺风的话三天就到了。你是如今在大唐的最合适人选,与我们同来的请益僧就剩我们几个了,仁济和伴始满都比不上你。”他向后面的两个人望去。
这两个人,一个小和尚负箧曳屣,一个仆人肩挑扁担。师父的一席话说得徒弟无话可说,低头愁闷地跟着走。
德儿见他们步下山道正想开口询问,突听骨碌碌扑打之声从坡上响起,“二球货!”
“狗日的!”
有人声嘶力竭地互相谩骂着。
“师父,闪开啦!是庙里那几个争辩的官爷打起来了。”后面负箧曳屣的小和尚高声喊道。
“阿弥陀佛,仁济,快把他们拉开!这是怎么了?没完没了的,从庙里闹到庙外,有什么深仇大恨呀?”
此时,在土道上连滚带爬、撕扯不休的两个男子还在指责着对方,骑在上面方头方脑的男子说:“这事跟你有关系吗?狗拿耗子多管闲事!饿们两家是世仇,从饿大和他外公起就水火不容,他大更是贪财好色之徒,他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被骑于胯下的不甘示弱,伸出双手胡乱抓挠着,“呸,我就见不得你那盛气凌人,指桑骂槐的球样子,欺负谁也不能欺负段兄,我头一个不答应!”那人相貌怪异,不修边幅,粗衣粗褂,头罩折角巾,两只手的指甲留得长长的。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快住手吧,这样有失大雅的。”小和尚上前劝解着。
“滚一边去,秃驴!”
“这没你事,小和尚。”
打斗双方全没把出家人放在眼里。
“这是何必呢?有什么事冲我来嘛,君子动口不动手。兄台,我们往日无仇,近日无怨,你是不是认错人了?”从山门之内跌跌撞撞地追出一位官员,他倒是英俊潇洒,彬彬有礼,一身儒雅习气。
地上纠缠之人并未撒手,方头方脑看到跟来的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段成式,你们社饿指桑骂槐,对!饿就社你咧。刚才在庙里,你对这华严四塔左观右看,问东问西,饿是竹筒倒豆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因为饿爱才,看你就是个研究学问的人。可一听你自报家门,饿就从心里往外腻烦。为得是你那假惺惺的外公,贪财好色的败类爹。有其父必有其子,你跑到饿们樊川华严寺有什么企图吗?”
那斯文官人是一脸的无辜,“我是奉旨外调吉州的,路过此地。远见这寺中有四座宝塔,记起这里是樊川八大寺之一的华严寺,此乃华严宗开创之地,为撰写我那《寺塔记》故此来寺中一览。兄台,你是哪位呀?我们段家何时得罪过你啊?”
“他是韦澳!前相公韦贯之的儿子。”从坡下走来两个人,均是相貌堂堂,仪态大方。说话的是其中年长者,五旬开外,身体消瘦的像纸片似的,他体肤白皙,嘴唇暗紫。
“杜慥大哥,您来的正好,这小子是武元衡的外孙、段文昌的儿子。当年他外公和饿大同为宰相,一殿称臣,却总是针锋相对,处处刁难。更有甚者,穆宗长庆元年进士春闱,刑部侍郎杨凭用几幅字画就买通了他大,为保其儿杨浑之得中拿出了血本。段文昌拍着胸脯打保票,身为朝廷大臣,国之宰相不顾廉耻道德,威逼利诱主考官礼部侍郎钱徽,可万万没料到放榜时居然名落孙山。或许是暗箱操作之风太盛,素以廉洁自律著称的钱徽也掰不开五个手指的长短。为此他大恼羞成怒,弹劾考官徇私舞弊,录取学识浅薄的官宦子弟。穆宗皇帝询问翰林学士李德裕、元稹、李绅,他们也都社段文昌所揭发的是实情,穆宗再令王起、白居易主持复试,其结果可想而知,有关人等钱徽、李宗闵、杨汝士皆被贬官,牛李党争就此拉开大幕。他大为己之私,祸国殃民,危害社稷啊!”方头方脑像点燃的爆竿,噼噼啪啪将心中的怨气和盘托出。
“你是韦贯之的儿子?”段成式瞪大了眼睛,“兄台,上一辈的恩怨还提它做什么?我外公和你父亲是同年及第,本该感情深厚,可因两人的处世观念截然不同,往往政见看法背离相左。虽然在别人眼里是政敌,但他们都是正直坦荡之士。”段成式情绪激昂地阐明自己观点,“至于我父亲是忠是奸自有公论,时下要想省试入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