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顾非熊他们一行人,赵嘏和吴汝纳重新上车,心里是无限地感慨和祝福,“真好!非常圆满,天下的不如意都是这么个结局就好啦。”
赵嘏望着吴县尉有感而发,“赶车师傅,走吧,自己的路还得自己走,自己的梦还得自己圆啊!”
吴汝纳在他身旁若有所思地抚摸着手里的小布袋。
从官道对面来了一拔车马,吵吵嚷嚷好不威风,一看就是显贵大吏的架势,呼呼啦啦涌到横水驿的门前,官差仆人纷纷离鞍下马,看是要进入驿站驻脚休息。
这横冲直撞的气势是与生俱来的,弱势群体只能望而却步,忍气吞声,赵嘏他们把马车避让到路旁。
赵嘏打趣道:“非熊兄的两团火能自由转移吗?择人上身啊,不知不觉间跑到我的耳朵里了,好像也有人在喊我,还是个女人,我家萧娘的声音。唉,被掳去一年多了,怎么可能来这里呢?”
吴汝纳侧耳细听后不禁惊呼,“车停下!顾大哥,不是幻觉,是有个女人在喊你。”
“是萧娘,是她的声音,人在哪儿呢?”赵嘏不顾一切地跳下车,循声向那群人跑去。
车队之中一乘精致小轿珠帘轻挑,飘飘袅袅、如云如烟显出一位女子,用何种绝美的词藻来比喻她也是不为过的,可是现在的美人是太虚弱啦,往脸上看是苍白憔悴,愁眉紧缩,尽失昔日的神采;往身上看是形销骨立,弱不禁风,勉强支撑摇摇欲坠。
“郎君。”极低极柔的一声呼唤,细如游丝,不像是从朱唇中喊出来的,却似发自肺腑之间,饱含着屈辱哀怨、惊喜期盼,用这两个字淋漓尽致地倾诉出来。
“娘子!”赵嘏不管不顾地奔跑向前,一把拥抱住正在下车的女人,像是要对全天下的男人宣布这女人是我的,谁也别想再夺去!
蛮横的官差上前欲要拦挡质问,从人群后面快步上来一位皮肤白皙的男子,他年近六旬,身材高挑,气度高华。
“都别动,他就是赵嘏!”男子发话命令道,他柔声慢语地劝解着,“赵嘏,是我,我是徐凝,是专程来送萧娘的,你们不要太过度悲伤啦。”
看到他俩抱头痛哭的样子,徐凝也黯然泪下,“贤弟,想开些,人不是回来了吗?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见赵嘏转过身来,睁开哭得发红发肿的眼睛,徐凝接着安慰道,“多亏你写的那首诗,使浙帅深受触动,又听说你金榜题名,更使他寝食不安。他本想请池州刺史杜牧从中说和,可不巧牧之的夫人裴氏刚刚亡故,无法脱身。浙帅又想起我,请我把萧娘送至长安,与你团圆,并奉上厚礼聊表愧疚之心。我便从润州而来紧赶慢赶,恨不得一步跨到京城,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你这是要去哪儿呀?”
赵嘏擦干泪水,怜爱地看着还在哽咽的萧娘,面无表情地回答:“回润州,找那个王八蛋算账去。”
徐凝同情地看着他,“不是哥哥我劝你,小胳膊是拧不过大腿的,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自古以来这样的夺爱之事还少吗?多少豪杰俊才不也是忍气吞声了。人既然回来了,就好好过日子吧。”
“快看!夫人怎么了?”周围是一片惊呼,再看萧娘挺身跌倒,口吐白沫。
“娘子!别吓我。醒醒啊!”赵嘏呼天抢地摇晃着她,可已无半点反应。
徐凝一时也慌了手脚,语无伦次只会喊道:“快找疾医来!”
手下人不多时真拉来了个有模有样、扎着围裙的老人,后面还跟着个大大咧咧的横水驿驿长,驿长嘴里嚷道:“都闪开,都闪开,这时候到哪儿去请疾医呀?我们这儿就这么一位食医,先让他给看看。”
那老人好不容易挪到萧娘的身边,蹲下去摸着她的桡、尺二脉,慢条斯理地说:“惊悸怔忡沉细弱,上焦蓄热洪大应,看她的气色是长期的焦虑抑郁,肝气不疏,心脉受损的顽疾。此病若早些遇到老夫,我用五味汤食补,性味相胜,以类补类,所宜所忌的法子悉心调理,半年内就可痊愈。”
徐凝听食医这么说如同看到了曙光,“那她怎么一下昏过去了?”
老人还是不紧不慢地解释道:“这个你们就不懂了,心在志为喜,肝在志为怒,肾在志为恐,肺在志为悲,脾在志为思。平日的大恐大怒,猛然的大悲大喜,思虑太深,失望颓丧,积压五脏,淤阻成疾,这是凡人不可想象的。”
赵嘏恳切地央求着,“先生,赶快想法子救救她吧。”
老人缓缓地站起身,哆哆嗦嗦从袖子里掏着东西,徐凝赶紧从仆人手里接过纸笔递过去,“这儿的纸笔现成的,您写吧,我立刻让人抓药去。”
食医翻着眼睛盯着他,掏出手帕擦着手问:“死人还能吃药吗?这个你们就不懂了,这位夫人心脉已断,气息皆无,人是死定了,都到什么时候了才想治,别说五味汤,五十味汤也晚啦!”
这赵嘏闻听噩耗后,扑在萧娘的身上是嚎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