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哭。
在众人的帮助下,尤其是驿站站长和老食医真是办丧事的内行熟手,跑前跑后,忙里忙外,搭设灵堂,搛罐扫材,起杠换班,登坑下葬都办得井井有条,步步精细。
就在这孟水之滨选了块靠山临水的墓地把萧娘深埋了,不光是赵嘏本人悲痛欲绝,其他人也跟着是感伤难过。
哀乐声声,徐凝注视着坟丘,埋怨自己没把事情办好,对不住赵嘏贤弟。他望着北去的飞鸟,听着哀怨啼鸣,触景生情地想到同村学长施肩吾的那句“歌者歌未绝,愁人愁转增。空把琅玕枝,强挑无心灯”。
人去了本应是万念俱焚,可眼前时时虚幻出寒山寺外萧娘在月光下翩翩起舞的影子,耳边是咦么郎当地黄梅采茶歌的莺莺婉转。
“徐凝、赵老弟!”一驾驿车疾驰而来,车上正是许浑和两个孩子,车停在坟旁,在许先生的带领下三个来者大礼祭拜,赵嘏回礼哽咽着。
许浑双手扶定哀者颤抖的身子轻声说:“贤弟节哀,我听驿长说了,这才赶过来。本来是挺好的事,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励儿紧皱双眉问徐凝:“赵夫人是哭死的吗?”
“对呀。”
“怎么判定她是死了呢?”
“驿站的食医说她呼吸和脉搏全没了。”
“就凭这个?压迫她的眼球,瞳孔变形能恢复吗?”
“那是干什么呀?”
“扎结她的手指,指端出现青紫肿胀了吗?”
“没听说过啊!”
“用细鸡毛放在她的鼻孔前,鸡毛飘动了吗?”
“鸡毛?老食医没放啊!再说到哪儿去找鸡毛啊?”
励儿痛心疾首地说:“头发丝也行呀!什么也没做,就断定人已经死啦!这是草菅人命嘛,赵夫人八成是死得怨啊。”
听他这么一番追问和提醒,大家都傻了眼,尤其是赵嘏扑倒在坟头,哭得是死去活来。
“这位兄弟说得有道理啊,似是而非,不懂装懂真是害死人啊。你说是吧,刘瞻大哥?”后面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大声地总结道。
“是啊!郑颢老弟,要不怎么会有疾医、金疮医、折伤医、食医之分呢。恩要晓得,今天这个事就是找个兽医也不会这样。”望过去是一个中年人带着两个小伙子不知何时站在那里。
赵嘏认得其中一位,有气无力地喊道:“郑颢贤弟,你们也来啦。”
“赵兄,节哀顺变吧。我们也是碰巧路过,在驿站里听到这一噩耗就赶过来了。”年龄大些的青年人忙上前问候,这青年长得一个字“帅”!英俊潇洒,明洁清新,让人见后爽心悦目,找不出丁点瑕疵。
赵嘏听他提起这事又是泪水夺眶而出,以礼答谢,强压悲伤把来者介绍给许浑与徐凝,“这位年轻才俊是前届的状元郎啊,荥阳人士郑颢,现任右拾遗。提起他爷爷那是学富五车,智志过矣的老相爷郑絪。”
许浑惊叹道:“噢,是那‘情人共惆怅,良友不同游’的郑老相爷的孙子呀!名门世家,书香传承啊。”
郑颢谦虚地施礼,“过奖,过奖,这位是……”正待他侧身要引荐同伴时,中年人主动开口了,“鄙人刘瞻刘几之,桂阳人。”
徐凝在一旁沉思询问道:“你是桂阳人吗?叫什么刘几之?好,我借问于你。”
那人认真地听他说,下意识地问着,“红么?”
徐凝思索着继续说下去,“向你打听一个人,早些年我是在杭州白老师处听刘禹锡说的,你们桂阳有个大士叫刘景,文思敏捷,才华横溢。梦得还有诗赞他‘湘中才子是刘郎,望在长沙住桂阳。昨日鸿都新上第,五陵年少让青光’,你知道他吗?”
李瞻毕恭毕敬笑眯眯地回答:“刘景正是唉的老子。”
“好意外呀!这么凑巧?徐锅锅要问的人是你的嗲嗲。”许浑抿嘴笑着。
李瞻点着头声明说:“刘禹锡的那首诗是太过浮夸了,我老子不过是郑老相爷的书僮,受相爷的抬爱识了些字,中了个进士。不想被正在推行革新的王叔文、王伾和八司马他们好生吹捧一番,人家是冲着老相爷的面子,这跟文思敏捷,才华横溢是两回事。”
等他们说完,那较小的后生也由郑颢给以相荐,原来是他的弟弟郑顗,这名字和他本人倒是很贴切,安静庄重,文质彬彬的。
赵嘏寒暄几句后问状元郎,“贤弟,你这是从哪儿来呀?”
刚才还口若悬河的郑颢,此问一出却脸上满是飞红,吞吞吐吐起来,“我,我。”
身边的李瞻忍不住代他答复,“他是到楚州看新娘子去了,女家是青梅竹马的卢家小姐,只因斩衰服孝在身,延迟了婚期。他们两个门当户对,郎才女貌,两小无猜,感情笃深,多么好的一对啊!”所有人都羡慕地看着状元郎,他正陶醉在幸福的浓情蜜意里了。
长安,万国之都,世界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