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俊,你懂我的意思吗?”他饱含深情地举头仰望着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
智闲禅师在旁聆听静思,也沉浸在对智常师叔的追思之中,“阿弥陀佛,琼俊,你可要珍惜自己,走好人生的每一步,不要辜负了师父、师叔的期望啊。小子,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们看好你呦!”
他环视群峰,千姿百态,玲珑秀丽,层峦流翠,风光旖旎,香炉峰顶如紫烟缭绕,气象万千,不觉吟诵,“千岩万壑不辞劳,远看方知出处高。”
师父用期盼的目光看着琼俊。小沙弥迎着那炙热的鼓励,迎着不时扑面沐浴的水雾,站立于突兀的岩石之上,略加思索接上下半阙,“溪涧岂能留得住,终归大海作波涛。”
一路饥餐渴饮、晓行夜宿,向新吴而来。
琼俊和尚,曾是让北方大地伏尸百万、流血千里的羯胡族尔朱氏的后裔,很小就听母亲郑氏教导他,以母家先祖尔朱荣的丰功伟业为骄傲,励志发奋存高远,慎独明心辨是非。遥想河阴之变,尔朱氏族驰骋黄河上下,英姿勃发,激起红尘滚滚。后有家将宇文泰、高欢、侯景、贺拔岳,你来我往追逐厮杀,平分北魏,东西搏击,南北征战,唤醒多少英雄豪杰。雄心未泯,何来苦海无边?锐意初显,不堪回头是岸。
新吴百丈山就在眼前了,这百丈山位于洪州城西二百里,远远看去似一尊卧佛横亘天地间。
走在山中,山上峭壁耸峙,危崖突兀,怪石磋峨,雄杰葱秀,毛竹杉木遍布山间,鸟语花香萦绕身前,晨夕岚光四溢,山涧泉瀑飞泻,幽庵古寺梵呗咏诵,高钟低鼓安之若素。
“啊!大雄真迹枕危峦,梵宇层楼耸万般。日月每从肩上过,山河长在掌中看。仙峰不间三春秀,灵境何时六月寒。更有上方人罕到,暮钟朝磬碧云端。”琼俊见此情此景,诗意油然而发,锦句信手拈来脱口而出,句句箴言,字字珠玑。
他正为突然发现自己的文采暗自感叹时,一个手牵着孩子的妇人凑了过来,偷偷地从怀里摸出个灵芝来,伤心地述说着:“这是孩子他爸从山上采来的,为了这灵芝把腿都摔断了,等着钱治病呢。这位师父,行行好,买去吧,七十个钱不贵呀,真正的赤芝啊!医治百病。”那孩子抱着她的腿可怜巴巴的,这场面确实叫人揪心,琼俊无奈地摇摇头说不要。
见他没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爷子在他身后捅捅他,小声低语道:“紫芝,稀罕物啊,拿回家炖小鸡子,来年抱个胖小子。胖小子你是不能抱了,但可以滋阴壮阳,强身健体呀。过了这村可没这店儿了,九十个钱一支啊。”
看和尚停步观看,细问赤芝和紫芝的不同,老人对他更神秘地说,“伙计,听你口音是长安的吧?额也是长安的,再是老乡呀。额滴神!这不同大去了,紫芝忒色滴很,它不苦,药力大,给没孩子的吃了,一准能子孙满堂;给病人吃了,能蹦着下炕。大大还能骗你呀?掏嘎吧。”和尚又无奈地摇了摇头。
“看你们这份出息,鬼鬼祟祟的,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蛇,那个小鬼都走了几年啦,你们还躲躲藏藏的。”是个山民模样的男人开的口,
他背后篓子里放着药镰、小锄头和砍柴刀,手里握着两支五彩蘑菇样的灵芝,一把拉住琼俊讲道:“小师父,拿回庙里给老和尚吃,能延年益寿,返老还童。每支一百个钱,看你是个和尚,便宜你八十拿去。”看琼俊再次摇着头,山民死缠烂打地追问,“这灵芝不好吗?差啥呀?”和尚两手一摊说:“差钱!”
继续往山上而去,经过个小集市,路两边有十几家商铺和散摆的摊位,香、烛、鲜花、供果和各色山货种类繁多。
集市的尽头是个刻着“不二门”的石坊,二十几个乞丐坐在石坊下,说着浑话,逗着闷子。坊下放着个大簸箕,簸箕前戳着一个牌子上写着“上山三钱”。
琼俊正要摸出三个钱投进去,被身旁的一位素衣老人拦住了,“不用,小师父,出家人不用。”
这老人中等身材,长寿眉,元宝耳,浑身透着和和气气、优优雅雅的长者之风。
簸箕旁的披头乞丐也笑咪咪地抬起脸说:“和尚不用,过去吧。”
老人与琼俊并肩而行,“小师父,不是本地人吧?看你仪表堂堂,神采英迈,不像普通人嘛。尤其是你这下巴长得好,饱满丰隆,恰到好处,长得好。你是北方人,俗话说‘南人看额、北人看颌’。好面相啊!但是观你两眉双锁,印堂暗黑,似乎晦气集聚你身上很久了。赎老朽直言,你小的时候是否遇到过突发的恐怖情形呢?遇到过吗?”
和尚一惊,再次仔细打量起这位风度翩翩的世外高人,“阿弥陀佛,老先生说得正对,不瞒您说我小的时候目睹了父亲被恶人毒死的可怕一幕,至今心有余悸,惊心褫魄。”
见和尚提起往事,能向其敞开心扉,老人很是欣慰,“那就对了,当时你不知化解,才日积月累,晦气越沉,害得你几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