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修房子虽然比重新翻盖要简单,但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农户家粮食多,会吸引老鼠,老鼠还会把粮食搬运到鼠洞里,老魏家开始装修房子时才发现平时隐蔽不见的地方竟然这么邋遢污秽。
“这粮食不能再往屋里放了,不然还会招来老鼠,老鼠都快把墙盗空了!”老魏建议把粮食柜从屋里搬出去。
“粮食不放屋里放哪啊?放外面风吹雨淋的,还怎么吃啊?”大力反问父亲。
“我说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死脑筋啊!这么多粮食咱们吃得清吗?你看存的这些粮食都是多少年的陈粮了?年年收年年存,到头来攒了一屋子陈粮,还招来一窝一窝的老鼠。”老魏不满地说。
“哪个庄稼人家不存粮食啊?手有余粮心不慌嘛!”大力反驳父亲说。
“亏你还是年轻人呢,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担心没粮食吃啊?你就是天天吃馒头饺子,这些粮食也够了,况且每年不还得收新的嘛!”老魏说。
“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把这好端端的粮食都扔了吧!”大力质问了一句。
“扔了干嘛啊?卖了啊,卖了换来钱,再用钱去换别的东西啊,现在钱才是硬通货,粮食已经不是万能的了。”老魏解释说。
“硬通货,什么叫硬通货啊?你这哪来的新名词啊?”大鹅在一边讽刺老魏又在卖弄小聪明。
“你们就是不听新闻,没听新闻上说嘛,人民币正在成为亚洲硬通货,就是说人民币在哪都能使,什么都能买,人民币是什么,人民币不就是钱吗!所以只要手上有了钱就不愁吃不饱饭!”老魏给大力他们一番解释。
“卖给谁啊,谁家也不缺粮食啊?”大鹅问。
“你能不能不要光在村里看啊,能不能把眼光放远点啊!现在中国的粮食都出口到国外呢,还怕粮食卖不出去?”老魏坚定地说。
“我最近确实看到有好多的私人粮食收购点,有不少人都把粮食卖给他们了,我还想这些卖粮食的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一般实在没办法了才会卖粮食的。”大力回想着说。
“你算是想错了,那些卖粮的,人家是在做资金周转,等手里筹到了钱人家就拿去干别的事情,赚更多的钱了。你没看村东头拐子家嘛,他们把粮食都卖了,换钱买了两台机器,干起了粮食加工,制作挂面、粉条等,生意兴隆着呢!”老魏来了个举例说明。
“也倒是,每年攒这么多粮食确实也没什么用,除了鼠盗虫蛀损失不少外,还要定时拿出来翻晒,真是又浪费粮食又耽误时间。”大鹅好像有点赞同老魏地说。
“我就说嘛,卖了粮食换了钱,眼下的困难也就都好说了,给大力娶媳妇也就不用那么寒酸了。”老魏进一步解释卖粮的好处。
“那就卖吧,留下明年麦熟之前的口粮,剩下的都卖了吧,也省着占地了。”大鹅果断地下了决定。
“也别卖得那么干净,除了口粮再剩下点吧,我想明年开春养两头小猪呢,给猪留点做饲料吧。”大力补充说。
“好,这没问题,过两天我就去联系收购粮食的,问问哪家给的价大!”老魏乐颠颠地说,老魏如此积极兴奋在于在他的主导下家里达成了一项重大的决策,这让他多少获得了一些存在感和价值感。
果然粮食很快就出手了,拿到钱第一个高兴的不是大力,他总觉得用一样东西换来另一样东西并不值得兴奋,在大力眼中最值得骄傲的是从无变为有。比如种地,在空空的土地上生产出一茬又一茬的庄稼,这才是证明人生意义和价值的事情。而不同事物之间的相互交换并不能产生什么新东西,也就不能创造什么新价值。
虽说粮食多了吃不了是个问题,但看到它们在眼前也是一种幸福,因为这是他劳动汗水的结晶,是他创造的果实,是他的骄傲。而换来的一沓钱在他面前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他可以拿去消费。而消费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享乐、意味着化为虚无。这是大力不能接受的,他宁可忍受充实的清贫,也不愿体验飘渺的享受。
粮食换到钱后最高兴的是老魏,对他来说,钱是标杆,哪种东西好哪种东西就更值钱,谁有的钱多谁就更成功。钱是普适的,想要什么都可以用钱去换,谁有的钱越多谁就越自由。自由是什么?自由就是不用顶着风吹日晒硬着头皮干自己不想干的活儿,自由就是不用每次遇到事都挖空心思愁眉苦脸地算计半天,只要有钱一切问题都好解决。
大力和父亲在价值的认识上显然不同,大力更看重生产创造,老魏则更需要交换实现。
老三已经慢慢习惯了大学的生活,他住的宿舍一共四个人,很巧的是这四个人分别来自四个不同的家庭。住在老三上铺的是个文质彬彬,******的同学,大家都叫他外号“黑框”。这位同学身材修长,喜欢打篮球,父亲是省城某机关的干部,对他从小要求很严,所以这位“黑框”同学一直坚持早睡早起、锻炼身体和读书的习惯。在课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