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这样的那个梦才能应验。私下观察濮阳愿,见他眉清目秀,谈吐稳健,文章写得十分精妙。就把他安置在学校里,命戴儿与他朝夕相处。不料,就在考试前几天,濮阳愿暴病而亡,我是既惋惜又惊骇。没办法,经过一番奔走,才将他的遗骨送回了福建。然后,我告诉戴儿,梦终归是梦,不灵!你的这个进士恐怕是保不住了。可没想到,春闱放榜后戴儿却考中了进士,那时雁塔题名还没有被李德裕废止,新贵们都要到慈恩寺去,每个中举的人写下自己的族望。人家题完之后,我在塔下散步,抬头看了一眼写的名字,弘农县的杨戴、濮阳县的吴当,可把我惊得是目瞪口呆,真是恍然如当年梦见的一样呵!”
“还有这事?”礼部侍郎听得入神咧嘴乐了。
杨敬之向榜单凑近了,老眼昏花地又仔细辨认着,“老夫看今年的状元是顾标!他不会是濮阳人吧?”
“不是!”站在旁边的书生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你和他很熟嘛。”老爷子面带笑容地说。
“是,我就是顾标,顾标就是我。”书生把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全吸引过来。
“你就是状元了,应该高兴呀,怎么还哭啊?”主考官不解地问他。
“我昨夜梦见金榜题名了,可榜上的进士应该是三十三名,我数过的。而现在却少了三个。故此我怕其中有变,可不要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你会道家的梦报通灵术,能遥知未来,未卜先知吗?”魏扶说着又提起笔来,走到榜前勾勾点点写下三个名字,再数高中的进士不多不少正好三十三人,“封彦卿、崔琢、郑延休,这三个人才学俱佳,是我不愿舍弃的。为此,我上奏万岁得以恩准,特别额外增加三个。”众考生更是爆发出一片欢呼声,大家将神采飞扬的魏侍郎恭送回礼部衙门。
主考官称心如意地走了,新科状元也筹措满志地离开了,杨老爷子心情愉悦地挽着皇帝的红人令狐绹,两人深有感触地谈论着向皇城西角的国子监去了,留下的是礼部东大墙上喜气洋洋的皇榜和一群你来我往、百感交集的考生们。
从吏部方向来了两个中年人,一个清醒一个微醺,一个忐忑一个自负,一个是青黑色软脚幞头、身袭黑色胡衣的中年文人,一个是衣着华丽高雅的小个子才俊。他们也是来看榜的,只是一个是在两年前已被武宗钦点补录的进士,一个是期盼了二十年还未跃过龙门的伤心人。
“兄弟,你不该喝这么多酒,知道今天放榜还管不住自己。”
年轻些的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开言道:“顾大哥,今年入闱是势在必得,我是谁?当今皇上的表哥,我母亲是他五姑。”
同伴不加思索地反驳说:“得仁啊,不是哥哥我取笑你,那文宗、武宗还是你侄子呢,也不是没有关照你,回回名落孙山吗?”
“这次不一样!”年轻些的听这话刺耳,当即拦住朋友不让他再说,“我和皇帝表弟关系非同一般,他登基之前,不在京时我对他家是格外的照顾。再说,就凭咱这才华,可谓出类拔萃,鹤立鸡群啊。纵观京城内外,黄河上下,还真没有几个人让我佩服的。”说得他自己都骄傲起来,望着雨后的街市摇头晃脑地吟起诗来,“朝来微有雨,天地爽无尘。北阙明如画,南山碧动人。车舆终日别,草树一城新。枉是吾君戚,何门谒紫宸。”同伴由衷地叫好,夸奖他出口成章的本事。
“没有什么,小意思。顾大哥,你的命就是好,应试文章虽未入那些老夫子、假圣人的眼,却被我侄子武宗一眼相中了,御笔一挥补了个进士。也对,就以哥哥的才学和名气早该金榜题名了。如今你已由礼部转至吏部,关试通过回家守选吧,集训之后最差也能获个县尉当当。唉,我又灵光乍现有诗赠你,愚为童稚时,已解念君诗。及得高科晚,须逢圣主知。花前翻有泪,鬓上却无丝。从此东归去,休为坠叶期。”
同伴索然地回应,“得仁啊,你的诗来得也快,过奖啦。其实我顾非熊视高官厚禄为粪土,参加省试全是为了争一口气。”
说着话两人来到人群的外面,“伙计,让让。”刘得仁在前面挤着,“顾大哥,前几年的状元是郑颢、卢肇、郑言、易重。”
“这我知道。”
“去年的是狄慎思。”
“这我也知道,今年不知是谁?”顾非熊在后面问道。
“我也不照,让我看看今年的状元是谁?”刘得仁终于来到前排,顾非熊跟进来冲着身边的考生点了点头。
“顾标,大哥,是个叫顾标的。”他的眼睛快速地扫视着榜面,“逼列,今年又没有我!”
望着朋友的一脸颓丧,顾非熊逐个地把榜上的人名细看了一遍,确实刘得仁又落榜了。
身边操着舒州口音、消瘦的小伙子安慰道:“嗟!偶曹松,不是几巴哈吊敢,舌条乱岗,说出话来不嗐人。椒椒,岗老实话,就取这三十几人,偶些不容易,主考官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