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奶奶，她来了。”

家仆推开门，陆漪然正坐在椅子上，她左手翻着从戚青出书架上取来的金榜阁书籍，右手抚着一支名贵的小叶紫檀木如意，一副端庄贤淑、岁月静好的模样。

穆因音在被带来的途中瞥见画室中没有灯光亮起，便已做好了心里的准备，她规矩地行了个礼数静静候在一旁。

陆漪然放下木如意，捻起书页的一角轻力一撕，然后将纸喂进身前的暖炉中，一张又一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吗？”

穆因音看见金榜阁三个字在火苗中焦萎成一团，她微微笑着在暖炉边蹲下身子，拿起火箸拨弄着炉火想让火烧得更旺一些。“自然懂得。毕竟冬夜寒冷，大少奶奶一个人守在院子里实在过于冷清了一些。”

被戳中了痛处，大少奶奶撕书的动作一顿，脸颊一搐。“我指的是你！”

“我？我一直都好好的，而且近来多亏大少奶奶的帮忙是过得越发好了，其实我该多谢谢您才是。”穆因音抬起头来，她眼中带笑，全然没有慌张的神色。

“穆因音，你不要在我面前耍嘴皮子。给我听好了，若是你以后再接近青出一步，丢的就不会只是金榜阁那么简单。”

“金榜阁？金榜阁也一直都好好的，大少奶奶今天说的话还真是令人费解。”

陆漪然猛然起身，一把抓住穆因音的手腕。“休要装傻！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将你逐出戚家？！”

“不信，在戚家你没这地位，而且你也没这头脑和手段。”穆因音侧头一笑：“更何况我又没做错什么事，大少奶奶凭什么逐我？”

“穆因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昨天又怂恿青出为你私拨银两！”

“证据呢？”

“我说的话不需要证据！”

穆因音恍然大悟，扑哧一笑道：“本以为大少奶奶是一个讲理的人，想不到像极了街上耍赖的泼皮。如此不辨是非地泼脏水，敢情和在背后传我谣言的小人有什么不同？”

陆漪然冷笑一声，尖长的指甲抠进穆因音的手腕。“我就是那个散播你与万成誉谣言的人，可你没有证据能拿我如何？”

穆因音点了点头。“很多事或许正如大少奶奶所讲的那样不需要任何证据，比如…”

啪！

穆因音眼神一凛，反手利落地抽到了陆漪然的脸上，手劲巧而稳，用了原主挥杆垂钓的力度。

陆漪然眼前一花，抓着穆因音的手忽然松开，捂上了火辣辣生疼的左颊。她从小都是被捧在手心的主，从来没有人敢对她动手。“你…你竟然敢打我？！”

穆因音向厅堂四周看了看。“证据呢？有谁瞧见了？你又想污蔑我。”

“来人啊！来人！！！”陆漪然气得浑身发颤，脸上淡红色的手印在雪白的肌肤上很是明显。她转身抄起暖炉上的火箸就要朝穆因音挥去，岂料穆因音快她一步，拿起木如意就往火箸上送。

这木如意是陆漪然出嫁时她爹送的礼物，贵重得很岂能被烫出痕迹，就在陆漪然愣住的刹那…

啪！！

右颊上再添了一道手印，发髻也散落了一半，这一次的劲道加重了不少，陆漪然裹着小脚又一时没回过神来，身子一晃不由向后跌去，而她的身后就是暖炉。

穆因音不扶她，抬脚踹开暖炉，眼睁睁看着她四脚朝天地摔在地上，像一块跌出炉子的炭火，扑腾几下就要灭了。

“大少奶奶我忘了告诉你，我这人不喜欢记仇，但若真是记上了就一定会一笔笔算回来。第一掌轻一些，是我代大少爷还你的。第二掌不留情面，是替万成誉打的。至于我，根本就不屑对你报复。”穆因音一脚踢开陆漪然想烫到她身上的火箸。

砰砰砰！

敲门声响起，听得陆漪然的唤声后家仆们赶了过来在门外问道。“大少奶奶，可有何吩咐？”

穆因音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地上的陆漪然，喝令道：“进来！把大少奶奶扶起来！”

“别进来！都别进来！”陆漪然狼狈地撑起身子，这番落魄的模样绝不能让家仆们看见。“没事了…你们快都退下吧。”

“那我也不多留了。大少奶奶近日忙着筹备备考学堂的事可别累着了，记得早些歇息。”穆因音行了个礼数，像个没事人一样退了下去。

就在她开门的那一刻，家仆们还未来得及散开，他们还是自门中瞧见了脸色苍白，双手捶地的陆漪然。

陆漪然要装，穆因音偏让她装不得。

按照大少奶奶的性格，她定会变本加厉地阻扰金榜阁，穆因音现在激怒了她，就是逼她去动用更多的手段，去露出更多的破绽。

几乎是一路跑出宝开院，穆因音牙齿打战，浑身哆嗦，说不出是因为冷还是因为紧张。

木房中，戚即安仍半卧在榻上，她在屋外站了一会儿，调整好心情后才回屋重新执笔习字，仿佛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