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六节 四弦绝音  剑来酒来首页

上一章 目录 下一页

木从心回到城中,四处检视一番,别无异样,经过莺莺住处,听到细微的呼吸声,放心地回到自己住处,第二天醒来,继续在城内探查消息,莺莺除了采买药材、食材,终日不出大门,每日间算准木从心归来时刻,将饭菜备好,不冷不热,不爽分毫,然后坐在一旁听木从心谈论所见所闻,如此过了七八日,虽然平淡,倒也其乐融融,到得第九日傍晚,木从心仍是一无所获,便欲出城去打只獐子野鸡野兔之类,出城走得几里,行到林深处,忽然听到一阵小孩子哭声般的声音,循声望去,是头小鹿,那鹿通体雪白,身上印着红色梅花样的花纹,乃是一头白鹿!木从心曾听师傅说起,飞禽之中,以老仙鹤最具灵性,走兽之属,以幼鹿最具灵性,而鹿中又以梅花鹿为尊,取鹿茸作药,起沉疴,治恶疾,去内伤,神效无比!

木从心见状大喜,悄悄地向那白鹿摸去,那鹿虽小,却极其灵敏,察觉到背后有异,撒腿便跑,木从心见小鹿惊觉,想这密林之中藏身之处甚多,只要叫它奔出百米外,便再也寻之不到,于是忙也跟上去,他这几日未曾与人动手,浑身劲力充盈,此刻奔将起来,直似足不点地一般。木从心只道这小鹿已是囊中之物,却怎料它虽幼小,却是狡猾无比,尽向着灌木丛生处跑去,木从心欲要以天月剑相掷,却担心伤了它性命,只得紧跟不舍。

那小鹿虽灵,但毕竟年幼,眼见得灌木丛将尽,前方便是一个断崖,那小鹿竟有凄苦之色,汪汪的眼中落下露珠般泪滴来,木从心大笑道:“亏你还是头雄鹿,竟作此女儿态,又没人要你鹿命。”说话间,已到了断崖边,那小鹿无可再逃,竟如听懂了他的话一般,发出哞哞叫声,似是回答,又似抗议,木从心道:“兀那鹿儿,听我说,你的鹿茸今年取了明年还会长,我要救的那人今年死了明年可不能再活了。”言毕一步步欺向它。岂料他刚说完,便听到一阵琵琶声响,那小鹿本已陷入绝境,听到这阵琵琶声竟尔露出欣喜神色,而木从心听闻此音,想来定是有人见鹿心喜,人口夺鹿,于是加紧施为,先将此鹿拿到手里再说,于是又向那白鹿走近两步,此刻距那它不逾三尺,那小鹿脸上的皮毛都已能一根根看得一清二楚,耳中能听到喘息声,扑鼻而来是一阵浓香,只不过它神色却彷如又由欣喜变为嘲弄,由嘲弄变为恶毒。它身后距悬崖不到一丈,木从心伸手欲捉,琵琶声钻入耳中,双手却只保持着方才展开的姿势,无论如何不听使唤,木从心大惊,忙运内力相抗,殊不知内力一运之下,反而更糟,他本想将内力自膻中气海提出,一路欲经灵墟、中府而达孔罪,解脱左臂,另一路欲经紫宫而达四渎、外关,解脱右臂,只消双臂能动,仗着天月剑与现在奇大的膂力,再与弹琵琶这人理论不迟。不料此刻琵琶声钻入耳中,便似有形有质的一股真力一般,沿着天突直冲而下,木从心自来内力修为便是平平,两股内力行到天突,与对手真力相交,便犹如两个孩童遇到一个壮汉,一触即溃,不仅如此,当木从心想要收回这两股内力,再度与对手相抗之时,也是难上加难,他内力实际上已经失控——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竟在无意之间与别人斗上了内力!这种比拼,他曾听前辈高人谈及,但从不曾亲历,因此虽知凶险,却不知到底怎生凶险,譬如一个孩童,即便听老人谈起老虎之威,但到底如何威法,终是没有概念,待到真正与老虎狭路相逢之时,才能真正见识到虎威到底有多威——木从心此刻便如一个孩童,真正领略到了虎威,却也命在旦夕了!

木从心只感到一股内力压向自己膻中气海,在膻中鼓荡震动,他虽外表看不出丝毫异状,实则耳中轰鸣不觉,眼前金星乱冒,脑中一片空白。但即使如此,那琵琶声还是源源不绝地钻进耳中。琵琶于寻常乐师手中,该是清脆响亮,拨动琴弦无论多急促,四弦五音总是分际明显,白居易以“大珠小珠落玉盘”形容之,可谓入木三分,也正因此,琵琶所发之泛音方能铿然锵然,穿云破空,久久不散,有时能传至二三里外,为千古乐器之最,然则对手将内力附于所弹的这琵琶曲上,却是高昂之中蓄着幽怨,其高昂之声犹如铁石相激,幽怨之音恰似絮絮低语,刚柔并济,契合武学道理,已不单单是琵琶曲,而是一等一的厉害功夫!

曲音携着真力,在膻中穴激荡之后,裹挟着木从心自身内力缓缓向鸩尾穴游去,过不多时,已越过鸩尾,扑向中脘,向关元穴逼近。这关元穴何等重要,人体元阴元阳交会之处,主导四肢百骸精血循环,医家称之为先天气海,若被外力侵入,那便全身瘫痪,无法可治,这对一个初入武林的人来说,真是生不如死。木从心如何不知?眼见得一时三刻之间,自己便要成为废人,他只想在崖边纵身跳下,但此刻内力被人催破,身体无法动弹,便想自我了断也无从断起,急怒之下,喉头一甜,呕出一口鲜血,可那曲音并不因此而停,曲音携着内力已侵入关元穴,正要鼓荡冲撞,大大作怪,忽然一道寒气自头顶神庭穴冲下,另一道寒气自足底涌泉穴攀上,蛊毒迟不迟,早不早,恰在此时发作,祸不单


加入书签 上一章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