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重。刘洪起一声悲叹:“大妞唉,还是你灵醒”。大丫闻听赞许,面露得色,道:“爹,俺要尅香油果子”。刘洪起道:“你尅星星,吃,吃,光记吃,两个白板货,我十七岁就在汝宁府耍钱,设局抽头,多少公子哥被我哄得倾家荡产还要谢我,咋生下恁两个蠢东西,上辈子欠下的拉命债”。孙名亚在一旁听得哈哈大笑。
大丫二丫出去后,刘洪起道:“自古谁为英雄?李世民算什么英雄,李治不是他下的崽?刘备算什么英雄,生个阿斗。就是我朝太祖,三世一过,到了宣宗,便号称促织皇帝,世无真英雄,方才黑暗了几千年,英雄不英雄,我只看可会教道儿孙”。这番话令孙名亚沉思,最后他脑海里浮现的是,大丫手里的蝈蝈笼子,他心道,既然你提到了促织皇帝,为何将才不夺过那蝈蝈笼子,摔在地上?他哪里知道刘洪起的现代思维,刘洪起是主张小孩玩耍的,不会因为促织皇帝四个字就精神过敏,将儿子管教成小古板,丧失了童年乐趣。
下午时分。厅中聚拢了数十人,还有更多的人站在院中旁听,这是一场刘氏家族会议。刘洪起当仁不让地坐在主座,两边坐着上了年纪的长辈,这些长辈身后站着刘洪超等人。刘洪起道:“将才几位叔爷说俺会踢腾事,这几年,俺踢腾的走盐这宗买卖,可曾被窝里放屁,独吞?以往是钱,以后是命,修寨子保命,家下人要在一坨搁劲干。我将产业尽数拿出,地也盘给了张举人,咱刘楼不是安居之所,要还是抠抠巴巴地,待寨子修成,俺不管是亲是疏,不得进寨居住”。
座中一个老者道:“扁头,俺们进到寨子里,你说淘盐,炼铁,这都是说说,或是崇王不叫俺淘盐,铁又未炼成,便是炼成了,也都是私铁私盐,犯着官司,这个不是马脸齐糊的事儿”。刘洪起叹了口气,道:“难为”,他看向刘洪勋,道,大哥,你来说。刘洪勋道:“咱们做晚辈的也不可强着众位亲长,寨子是愿出力的建盖,可寨子成了,那咱再要进寨子,当初修寨时你又没出力,怎讲?”。刘洪起道:“好讲,那咱再要进寨,家里的钱粮抽两成,敢在外面私留的,打出寨子”。
一个老者道:“这两成咋算?他在外间私藏,扁头你长着三只眼瞧着哩?一百两银子家业,说只有十两,抽两成只有二两?”。另一个老者道:“这统不说,只说眼下修寨,各人出多少钱粮工役,又怎生算法?各家有穷有富,如何摊派”。随即是一片嗡嗡声,“老二向来不是胡轰之人,一猛里这是咋了,说话没捆儿,见理不明,这娃娃哪里不得劲哩。他舅呀,你一肚子老来见识,得教道教道二官儿”,“俺一个开酱园子的,本钱还是二官儿赏的,也不是甚有体面的舅爷”,“看你说的,堂堂一个舅爷,莫非是啥瓜葛亲戚,二官儿要敢不听,你使扁担背他”,这时女人也挤进厅里要发言,又被自家男人赶出,乱得不成场面。
有人道:“穷吵闹,富祷告,咱刘家今个不算是穷户,合合顺顺地过日子,因甚乱哄成这等的,不戳点事就心不悦”,有人道:“亲戚远着香,邻居打高墙,一家人这般绝情,怕是挨着得太近了”,有人道:“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扁头,你逞啥能,说的叫个啥,八百个铜钱穿一串,不成调,祖宗当年一担两筐地到这和,好不易在这活了九代人,恁别要败家”,有人道:“说的没有唱得好,砍得没有旋得圆,说哩怪好价,还会说酿点啥!”。有人摇头道:“成人不自在,自在不成人”。大堂哥刘洪勋冲刘洪起叫道:“老二,这窝乱麻撕得清吗?戳这晦气,没个稳当劲”。
吵嚷声中,刘洪起想起了后世看过的电视,上面一个大学生村官,不知深浅,以为自已无所不能,到江西一个穷村里当村长,结果,每天面对的也是这般景象吧,最后是被消磨了意气吧,他真的无所不能么?无所不能的前提,是手握生杀大权。念及此,刘洪起叫道:“议了几天了,一酿儿事也办不成。三人和尚没水吃,掂把掂把,恁们不够成色,我要是再与恁们议事,叫老鸹摘了眼珠子,你们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