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位,完颜祸当,金军延山卫猛安经华夏人民法庭审议,对其判决为,死刑!即刻执行!”
“第三位。完颜令经华夏人民法庭审议,对其判决为,死刑!即刻执行!”
“第四位”
“死刑!即刻执行!”
脑海中的声音有时候变得很远,一忽儿又似乎变得很近。宣判的声音随着沸腾的人声在响,一个一个地列出了这次被拖过来的女真战俘们的罪状,这些都是女真军队中的精锐,也都是大大小小的将领,罪行最轻的,都离不开“屠杀”二字,从中原到江南,无数次的屠杀,大到屠城小到屠村,对于他们来说,只是军旅生涯中再寻常不过的一次次任务。
华夏军将部分记录与他们对上了号。
完颜青珏怔怔地站着,这是他一生当中第一次体验这样的恐惧,思绪在脑海里翻腾,灵魂奋力地挣扎,可身体就像是被抽干了气力一般,想要动弹可终究动弹不得。
搅动的思绪混乱而复杂,却难以在现实层面上集中,它时而翻搅出他脑海里最深远的儿时记忆,时而掠过他无数次豪言壮语时的剪影,他想起与老师的交谈,想起新婚燕尔时的记忆,也想起南侵之后的许多画面,这些画面犹如碎片,一群群跪在地上的人,在血泊中嘶叫翻滚的人,口中含着白沫、衣衫褴褛骨瘦如柴却依然以最卑微的姿态跪地求饶的人他见过无数这样的画面,对于这些汉人,嗤之以鼻,而后女真士兵们屠杀了他们。
他想要反抗,也想要求饶,一时半会却拿不出主意,若是拔腿飞奔,下一刻会是怎样的状况呢?他需得想清楚了,因为这是最后的选择他小心地看向旁边,但站在身边的是平平无奇的华夏军战士,他又想起每天早上听到的营地里的脚步声
华夏军的宣判说的是即刻执行,但并未一个个的杀人,或许是要凑够五个、或许是凑够十个?
不知什么时候,他意识到自己的全身再颤抖,鼻涕不小心流出来了,他想要伸手去擦,但没有动手:狼狈一点也没有关系,或许我这么狼狈了,这些华夏军战士会掉以轻心呢他不敢看那些战士的眼睛,怕被对方发现自己逃跑的想法
宣判的名单念完了第五个。
有华夏军军官在前方说了些什么,他被身边的人推了一下,对方开口说话,完颜青珏没有听清楚,但显然是让他往前走。
“喂”
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声音微不可闻,他不肯走,身侧的战士用力推了过来,完颜青珏脚下抵抗了一下。
“喂”
脑海中想起去世的父母,家中的妻儿,想起那近乎无所不能的老师他想要拔腿奔跑。
两只手臂已经从两边伸了过来,抓住了他,两名华夏军士兵推了他一下,他的脚步才踉跄地、踏着小碎步地动了,就这样跌跌撞撞地被推着往前。他还在想着对策,不远处一名女真将领嘶吼了一声,那声音随着挣扎,沙哑而惨烈,旁边的华夏军士兵抽出铁棍打在了他的身上,随后有人拿着一支带了套环的长杆过来,将那女真将领的上半身拴住,如同对待畜生一般推着往前走。
这女真将领的挣扎也并不猛烈,看起来,更多的像是困兽的凄凉。完颜青珏便没有激烈反抗,他知道,这些华夏军的士兵都没有人性的,一旦反抗,绝不会好好地对待他们。
他的步伐很小,试图延长走到目的地的时间,口中试图大喊“宁毅”,宁字还未出口,又想着,是不是该叫“宁先生”,随后张开嘴,“宁”字也淹没在喉间,他知道对方不会放过他的了,叫也没用。
得想其他的办法,要不然豁出去跑开算了
无数的声音嗡嗡嗡的来,仿佛他一生之中经历的所有事情,见过的所有人都在睁着眼睛看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流的眼泪,眼泪与鼻涕和在了一起。
前方是一个大坑,他走到坑的边沿。
华夏军士兵拖着他的手,似乎说了一声:“转过来。”
完颜青珏机械地转过来。
他看见华夏军士兵拿着火枪排成一列过来了。
要不要躺进坑里
也许可以装死
牙关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重重地合了一下,将舌头狠狠地咬了一口,很痛,但这时候痛也无所谓了,身上还是很有力气的。他脑中掠过之前见到的无数次屠杀,有一次老师考校他:“明知道立刻就会死,你说他们为什么站在那里,不反抗呢?”
他做了很好的回答,是怎么回答的来着?想不起来了。
那些被屠杀的汉民张着恐惧到极点的眼神看着他,他与他们对望。
“爹、娘”
脑海中一部分的记忆开始变得愈发清晰
“我”
他的思绪
嘭
一字排开的五名女真人,头上爆开了。
城池当中无数的人都在欢呼,五具尸体倒在了土坑当中,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