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校场,无数的旌旗。校场前方是高高的台子,前方的身影走向高台,高台之下,一大批身着金朝朝服的官员被绳索紧缚,跪在那儿,悉数是徐泽润拜访过的,手下了礼品的官员,高台上各种礼品堆积,加上是珍贵的瓷器、真银器皿,高台下燃烧着一个巨大的炭火盆,热浪滚滚,扭曲空气。
树叶打着旋儿从脚下掠过。
徐泽润是聪明人,极聪明的人,在看清楚眼前景象的一瞬间,有东西从心底浮现出来了,攥住了他的心神。鸡皮疙瘩伴随着凉意,翻涌而上,吴乞买在车上的那些话语涌了出来,而后是更远的东西,他坐着舟船车马一路北上,见过的大好山河,离开家时妻儿的眼睛、无数的眼睛都在从脑海掠过……
大风吹过校场,旌旗、树叶都猎猎作响,天云舒展、滚动。
“你闭上眼睛,听这声音……”
他还在向前走,身体是凉的,脑后是麻的。这是普通的一天,他从未想过,要看见眼前的这一幕,然而某些严重的感觉已经当着他的面前冲过来,如天风海雨,轰的扑上山石。
士兵走过来,刀兵打在使臣团众人的背上,然而没有声音,这一刻出奇的他听不到声音,他也感觉视野中晃了一晃,他被打得膝盖弯了下来,视野前方,皇帝走上高台,风吹起了他的袍服,毛皮飞扬在空中,巨大的身躯,双手握拳,在视野的那头面对了无数的兵将,在他的身边,是犹如小山一般的瓷器、金银、珍宝。然后,他的声音犹如雷霆般响起来。
“各位女真的兄弟,你们可知道,眼前的这些,是什么”
……
风雨漫卷,周侗主仆走在异乡的城间道路上,雨正从天上降下来。
江宁,被家人称为小七的少女推着白发的老人,出门晒太阳,看着外面的行人从道路边走过去,老人偶尔说话,露出笑容。
苗疆,名叫杜杀的单臂刀客挥出一刀,敌人的鲜血洒上他的脸庞,旁边,他的兄弟们正在与敌人进行激烈的厮杀……
……
“他们是南面武朝的珍物,在这里,你们的眼前有这样的瓷器,它值几十贯、上百贯的银钱,这里最贵的一件,拿走它,可保你们一辈子衣食无忧……有这样的和田羊脂玉,这么一大块的,它可以让很多人都发疯,放在家里,可以作为传家之宝,让你传上十辈子……有唐朝的书画……有镶金银的佛经……有给武朝皇帝的贡品……有你有钱也买不到的美酒……这里,成千上万贯的东西,值几十万贯、几百万贯的好东西,它摆在这里”
风吹过高台,皇帝在风里张开双手:“你们!想不想要!”
……
杭州,经历了战乱的城市已经被再度建起来,乌篷船划过安详的水路,繁荣的集市间,商贩们高声叫卖,城门间行人商旅来去,熙熙攘攘的热闹……
一个院子里,两名绿林人飞快地交手,其中一个被打飞出去,吐出鲜血,另一人扬了扬手:“刺杀心魔,我来带头了,还有谁不服?”
李频走过山村的小径,在溪边取水时,拿起水中的泥沙在鼻间闻了闻。他喜欢这清新的气味。
抬起头来,下方山村间,依稀可见农人来去的情景,天光正好,稻子金黄,就要熟了。
……
“你们应该想要!”吴乞买的声音回荡在会宁上空,“好的东西,谁都该要!朕也想要!但,朕却不要施舍”
“我女真人!自先皇起事,从白山黑水里打出来,不过十年,我们已席卷整个辽国!曾经辽人的天下,他们所有的好东西,都是我们的!这个天下!这个天下的珍玩奇物,不比这里多吗!?这些东西,算是什么”
怒吼声中,他抓住旁边一个巨大的放置瓷器的架子,猛地一挥,架子在空中飞起来,无数瓷器飞起来,小山般的砸向高台之下,白花花的,无数珍玩在众人的眼前砸成碎片,几名跪在前方的金国臣子直接被砸倒在里面,头破血流……
……
矾楼,风度翩翩的书生们摇着扇子,正在吟诗作赋。师师一面抚琴微笑,一面看着前方的这些人,窗外,暑热已经褪去,叶子就要黄了。
罢了,又是秋天。有时候想想,莺长的,又是一年过去……
北面,又一队货物进入了吕梁山,红提站在建好的寨门上,看着过往的商旅。
周邦彦在草庐中倒茶,款待过来的客人。宋永平拿着兵书,在一个山谷周围勘察着,几名县衙兵丁无聊地跟着他。
宁府,小婵捂着肚子发出了大叫。顿时整个宁府都混乱了起来……
……
东西被摔破的声音轰隆隆的响,随后是盛放金银的箱子,那些金灿灿珍贵器玩的东西飞上天空,落进巨大的炭炉里,风与火升腾而起。
“瓷器!算什么”
“金银!算什么”
“字画!算什么”
“你们没有看过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