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道:“就是不知道,阿翁会不会怪我多嘴。”
李存勖道:“监军若是责怪你,只管往我头上推。”
肖俞低低答应一声,坐回了船舱之中。
一个问题悄悄浮上了肖俞心头:虽然看起来李存勖待自己颇为亲厚,但自己此时所做的事,与当年的义兄其实并无二致。区别只是当年的李存勖年少气盛,而如今稳重了些。若是自己早十年出生,与义兄易地而处,那么断了手足成为废人的,不就是肖二郎了?
王侯之家,将门子弟,与寒门子弟终究是不同的。就像方才,若是寻常仇家被肖俞遇上,早就一刀砍将过去。但既然害义兄伤残的是世子殿下,这口气就似乎只能忍下了。况且,严格说来,让义兄不能后退的那道王命,其实是李克用爱子心切的画蛇添足之举,难道要连晋王千岁一起砍了吗?
船行了将近一日,在第二日凌晨接近了潞州地界。因晋梁两军在此处对峙,双方都在河面上设了水关哨卡。李存勖并未表露身份,与肖俞都提前带上了人皮面具。座船也就没敢在夜间贸贸然叩关。老老实实等天亮了,让操舟的水手报上事先安排好的行商文牒,又搭了些酒钱,这才顺利放行。船行到梁军哨卡,自然要更麻烦一些,好在文牒是从长安发出的,与晋阳并无关联,被盘查一番之后,多给兵老爷付了些酒钱,也就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就在李存勖的大船顺流而下的时候,一艘轻便的小船,正在黄河的汹涌激流中逆流而上。
小船的舱中,盘坐着一名老道。
船尾操舟的,是一名满脸横肉的僧人。
那僧人显然膂力不弱,且是熟知水性,船桨轻轻点划,小船如树叶般轻巧地避开了所有暗礁与漩涡,前行的速度竟丝毫不下与李存勖的大船。
接近中午时分,一大一小两艘船,终于在河心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