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丛文看着是一片好心,考虑到沈江霖初初上任,今日这场朝会持续了如此之长的时间,沈江霖恐怕力有不逮,他们这些人回去之后,好好将他们在朝会上的发言整理一下,再交给沈江霖,也算是照顾新人了。
可是这样的好心,在许多明眼人眼中,比真刀真枪地直接参上沈江霖一本更要让他恶心和难受。
果然,石丛文刚刚说完,此刻正找不到发泄怒火之处的卓清立马跳出来反对。
“石大人此言差矣,记录朝会大事,是起居郎之责的重中之重,必须秉公书写,每个人自己单独整理出来再交由起居郎,一来增加众人的负担,现在已经是这个时辰了,回去之后下半晌大家都有公务要忙,如何还抽的出空?二来,圣上初登大宝,又是贤明之君,以后每场朝会都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像这样的长时间的朝会,或许还会有更多,那么是否以后每一次都要我们将自己朝会上的发言记录下来,交由给起居郎?若是如此,起居郎这个职位,不若让陛下裁撤了去算了。”
朝会之时,武官在左,文官在右,卓清身为吏部右侍郎,就站在右侧第三排第一个,从沈江霖的角度看去,能够十分清晰地看清楚卓清的一举一动。
沈江霖看着卓清激动发言,忍不住都要称赞他一句:老当益壮!
明明七十好几的人了,这一步迈出立马讲话的利索姿态,年轻人都没有这么迅捷的反应能力,再加上一口牙齿掉了个七七八八,但是人家奇异的是,讲话竟不漏风,实在难能可贵啊。
许是知道今日他就是咳死在这个大殿上,也无人相让了,都无需华佗转世来给他医治,这么长一串话说出来,是脸不红气不喘,沈江霖甚至想着,这么好的身体,想来高血压之类的应该是没有的。
还真是有些可惜了。
今日朝堂上大家你来我往,经过多个回合的较量,已经进入了尾声,不掺和这个“起居郎”之争的人,站干岸看了这么久的白戏也都厘清楚双方人马究竟是谁了。
只是刚刚那些纷争,沾不上他们,他们看戏看的津津有味的,结果石丛文一句话,竟是要将所有人都拉下水。
石丛文想干什么,大家都懂,但是万一年轻的圣上不知道轻重,又一力要保沈江霖,同意了下来,那他们以后在庙堂之上讲话还得回去自己做记录?有些人记性不够好的,讲过多少话转头就忘的怎么办?
就算没忘能写,但是就像卓清说的那样,都是各个职能部门的长官,每天一箩筐的事情,他们还要自己亲自去写朝会纪要?这不是没事找事么!
石丛文这一招祸水东引实在是高,他和卓清说完之后,好些原本在看好戏的也站了出来说话,其中说话最多的就是一些武将和宗亲,他们本身就不是科举出身,平时里写个折子还要人代笔润色,朝堂之上直接说话倒是不用顾忌这么多,有事说事便是,转化成文字谁知道究竟要怎么写?难为死他们算了。
反对声多了,这话题也就歪楼了,直接就从怀疑沈江霖处理今日的朝会纪要是否力有不逮,变成了沈江霖没有能力去做此事,让陛下选更有经验的官员取代沈江霖。
起居郎虽然官职低,但是因为位置的敏感性,之前的几个起居郎都是老沉持重的官员担任的,光是年纪上看过去,都要比沈江霖靠谱的多。
况且,从起居郎这个官职起跳成功的人,就有好几个,其中走的最顺的,不是别人,就是此刻站在朝堂最前方的杨首辅。
当初杨允功成为永嘉帝的起居郎时,已经在翰林院磨砺了五年之久,成为起居郎的那一年,他已经三十六岁了,可以毫不客气的说,杨允功当年做起居郎的时候,已经可以做如今沈江霖父亲的年纪了。
差了一代人的年纪,经验、心智、能力,更不知道要差多少了。
要知道,他们拿的不是旁人和沈江霖比,而是当朝首辅大人和沈江霖比啊!
周承翊坐在御座之上,心里头此刻对石丛文和卓清厌烦至极,原本还想给他们吃点心的,现在被他们继续歪缠下去,恼火的同时,不由暗想,自己真是想的太多了,还吃点心,他们这群人吃的饱的很,吃什么点心。
但是此刻如此多人质疑沈江霖的能力,若是不能现在就给沈江霖正名,他这个起居郎的位置也坐不安稳。
周承翊只能无奈垂询沈江霖:“起居郎,刚刚朝会的对话你可都记录了下来?可有疑虑?”
沈江霖站起身来,毕恭毕敬地回话:“回禀陛下,微臣已经记录下来了,未有疑虑,多谢陛下和各位大人关心。”
沈江霖说话不疾不徐,态度不卑不亢,仿佛自己根本不是现在话题中心的那个人一般。
可是听在石丛文和卓清耳朵中,脑海中立即冒出来的两个字就是:说谎!
整场朝会持续了两个半时辰五个小时,为了刁难沈江霖,前期他们争论的时候用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