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禅第一次见这种场景,不由深吸一气。
周围一众臣僚明明神色也是略显躁动,却又同样强自镇定。
“待死降人鹿磐见过陛下!”
“待死降人韦宽见过陛下!”
“待死降人李忠见过陛下!”
“待死降人……”
一众降将声音落罢,刘禅看向一名降将,徐徐问道:“你叫鹿磐?你手中木匣装的是什么?”
那鹿磐一滞,紧接着颤声道:
“禀陛下…是张郃首级!”
刘禅本就有些猜测,此刻闻言也是缓缓点头,但不知为何,仍有种不真实之感。
渭水北岸。
曹军营寨。
毌丘俭、牛金、夏侯儒、吕昭、杜袭等人怔怔望着南岸。
昨日还徐徐西归的大魏士卒,今日却是全部卸甲去兵,往五丈塬缓缓行去,赫然是降了。
“现在…现在怎么办?”昨日失了一千多长安将士的夏侯儒,如同行尸走肉一般面无人色。
今日清晨,有侥幸得脱的陈仓溃卒来报,人数不知多少的汉军突然从渭水狭道杀出,与叛变的骑兵一并解了陈仓之围。
谁也不敢说,会不会是诸葛亮已经从郭淮手里夺下了陇右。
吕昭看向毌丘俭:“仲恭,我们现在是回郿坞?还是…回长安?”
毌丘俭一脸茫然,哪里知晓?!
按理说,郿坞是长安以西唯一一座堡垒,还临近渭水。
只须一万人守住郿坞,就能死死卡住汉军粮道,让其轻易不敢东进。
除非分三四万人将郿坞牢牢围住,再分几千精锐保护粮道,否则便有被劫粮的风险。
关中这地方,失几万石粮是小,但漕船一旦被毁,可不是轻易能变出来的。
但现在问题在于,汉军似乎还有一千多骑往长安东奔,不知道到底去干什么了。
派出去的斥候一个都没回来。
杜袭脸色发白,无可奈何道:
“我怀疑昨日东奔那支蜀寇骑兵,可能去长安以东夺城了。”
吕昭闻言猛地一滞:“长安以东?蜀寇怎敢去长安以东?”
他想过那千余骑可能是趁机劫粮或夺城,但也只以为最多去夺长安西面的槐里罢了。
毌丘俭昨日便想到了这个可能,也是微微颔首:
“安定已为蜀寇所有,若是陇右再为其所夺,诸葛亮就可以自安定出兵了。
“泾水春冬虽浅,但马上就要入夏,涨水之时有三五个月可以运粮。
“损耗虽大,却能绕过郿坞,直逼长安。
“若那千骑此刻汇集安定叛民,夺据长安以东任意一城,诸葛亮刘禅再派大兵把守,关东的粮食就彻底运不到长安了。
“我大魏只能自武关运粮,但武关只能负粮而入。
“短时间又如何能筹措那么多粮草,征集那么多负粮民夫?
“届时,纵使司马公来救关中,谁先绝粮退军,实在是未知之数。
“所以必须趁刘禅诸葛亮来不及支援那千骑之时,速速将他们逼退,将城池夺回。
“可长安兵力仅剩万余,岂敢分兵出城?只能是我们回去。
“加之我大魏连遭大败,士气大丧,郿坞…已经不可守了。”
“可郿坞重要性一如陇右街亭!坚固更有过之。
“一旦弃守,蜀寇岂不直接就能自渭水进逼长安?于我大魏岂不更加不利?!”
吕昭万万没想到,昨日趁所有人没反应过来直接东奔那一千余骑,竟能把水搅得这么浑。
杜袭径直摇头:
“子展,若粮道断绝,以如今士气,还有几个将士愿守郿坞?
“一旦被围,怕不是直接兵变降了蜀寇?岂不徒劳?
“眼下之计,趁陈仓蜀寇没追过来,我们还能走,再晚些想走也走不掉了。
“直接把能带走的粮食带走,不能带走的全部烧掉。
“趁安定大兵未至,速回长安逼退蜀寇,护住粮道,待司马公入关中后再做打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