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轻伤伤员的情绪与士气。
“陛下,这刘桃是第一船过河的敢死,他…他坚持不去重伤营,说那里晦气。”老军医赶忙解释,生怕天子降罪。
刘禅一时恍然。
原来是敢死,难怪会受如此重伤。
“陛下,俺晓得自己身子,撑得住,不用去那…去那重伤营。”
那叫刘桃的汉子紧咬牙关,挣扎着出言。
刘禅看着其人身上过于骇人的伤口,一时却不知该点头还是如何。
毕竟按照常理,这么几处如此严重的贯穿伤还能活下来,只能说是他家祖坟在冒青烟了。
似乎…就跟麋威一样。
“你就是刘桃?”刘禅忽然过来什么。
“朕记得敢死名单二百零八人,你排第二个。”
这个名字有些特别,又排在敢死名单第二位,刘禅自然有些印象的。
“嗐,咳咳…让那季舒抢了先,也不知他死了没。”
那叫刘桃的汉子惨白可怖的脸此刻堆起笑来,颇有些瘆人。
刘禅有些发愣,仍然不知该说什么。
结果这刘桃便又再度喉结滚动,开口出声:
“陛下,俺刚那话没说完…
“俺不是问陛下此言当真…
“俺只想说,陛下此言当真…当真提气!”
叫刘桃的汉子此话一出,帐中二三十人包括邓芝、宗预、赵广在内,一时尽皆愕然。
不管众人如何神色,那躺矮榻上的刘桃也看不见,只是继续看着刘禅开口:
“哼…俺既报名当了敢死,如何不知陛下决心?
“陛下天威浩荡,定能从魏狗手里打回大汉江山!”
拍完这两句马屁,其人原本因失血过多而苍白可怖的脸色,不知为何微微有些红润起来:“陛下…俺方才自个儿跟自个儿打了个赌,你可知道是啥?”
“什么?”刘禅一愣。
那刘桃急促地呼吸了几下,缓过来之后道:
“陛下…俺赌,只要陛下今日下山来看俺,俺便必然不死。
“结果…俺果然没想错,陛下果然来了。
“俺赌赢了,便必不会死!
“须为陛下多杀几条魏狗,日后高低得给陛下当个…当个司马!”
刘禅听着其人口中不知是真是假的打赌,再次低头看了眼他胸膛腰腹上几个骇人的红绿窟窿,一时只觉得其人怕不是回光返照,便宽慰道:
“好了,卿莫再大声说话了,好好养伤,有这份胆魄血勇,只须好好活着,何止区区一司马,便是校尉必也当得!”
闻得天子此言,那长相有些粗犷的汉子再次用力吸了好大几口气,最后忽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陛下…俺…俺大字不识两个。
“名字都只会写个劉,如何能当校尉?当个司马…怕也怪难。”
刘禅赶忙道:
“不识字算不得什么大事,卿只消好好活着,凭今日战功,多少能当个都伯或军侯。
“朕再给你拨个文吏,专门替你看文书,他若敢欺你,朕便罚他,日后如何当不得校尉?何况司马?”
“当…当真?”那刘桃神色忽然一喜,竟想从榻上坐起来,其后似是因伤口撕开,整个人龇牙咧嘴痛叫起来。
十几个呼吸功夫,待其人神色终于稍缓,刘禅才想到了什么,道:
“卿可知前几日与魏文长魏将军在陇右大破魏寇、斩获甲首三千的王平王子均?”
其人想了想,而后摇头表示不知。
刘禅宽慰解释:
“他原是宕渠賨人,如今便是校尉。
“与你一般无二也是大字不识,靠军吏给他念文书处理军务。
“依他近日表现与功劳,朕觉得过不多久他就能升为中郎将。
“所以说,你只要活着给朕多杀几个魏逆,何须忧虑因不识字而当不了司马校尉?”
帐中一众伤卒皆是听得愣住。
“陛下…俺们也不识字,往后也有机会当司马,当校尉?”一个长相颇为机灵的伤兵大胆问道。
刘禅看向那一脸认真的伤卒,片刻后从刘桃矮榻边站起身来,再次环顾帐中伤卒一圈,道:
“军中何曾要求司马校尉必须识字?
“今日帐中皆是有功之士,敢死之士,只须好好立功杀贼,如何没有机会当上司马校尉?
“真到需要处理文书那日,尽管给上司提,朕定会拨来文吏。”
这便是信息差了,大部分小卒既不知要怎么当上军官,也压根没奢想过要当什么军官。
毕竟本就是一两年的兵役,想着打完就回家继续种田了。
可今日不一样了!
他们为陛下立了功,为陛下负了伤,竟还有幸见到了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