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想要扭转阶级是要顺应潮流的,无论是国家政策,还是社会发展。
前世雷PLUS有句至理名言:站在风口上,猪都能飞起来。
现在只是号召西医大夫学习中医,相信用不了多久,下面就会把这个号召变成强制性。
可以想象,随着中医处境的改变,以后会越来越好,中医大夫也会越来越吃香,中医进修学校说不定就把“进修”两个字给取消,变成名副其实的正轨中医学校。
不要说好中医不能通过学校培养出来。
民国时期无论在盛京、京城、沪市、广州,可都有知名中医大夫筹建开办中医学堂:京城的孔伯华和萧龙友、盛京的张锡纯、沪市的丁甘仁、广州的伍妖庭等人。
实事求是的讲,这些名中医不缺钱,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永葆国粹。
能进中医进修学校,等几年后转成正式的大学后,混个讲师、教授什么的,地位高又清贵,收入还一流,可能是其他人梦寐以求的机会。
可搁王德明不需要啊,他又不缺钱,再则他十分看重身上披的这一层工人阶级的身份。
这年头有什么身份比工人更好呢?没看他又是写小说又是翻译的,可就是打死不进作协……
所以他仅仅思考片刻,就摇头拒绝:“师父,我现在在轧钢厂干的停好。就像师兄说的,清闲、活不多,正适合我,重新去当讲师就算了.......”
“你......唉,当初玉民就不应该耳朵软,放你离开......当初中医进修学校那么难,你都坚持帮着撑下来,结果好转后却......”本来夏锡五怒其不争,还想斥责他两句。
不过看着自己徒弟一脸郑重的拒绝模样,只能长叹一声。
沉默了有一会儿,夏锡五才缓缓说道:“在轧钢厂工作也挺好,毕竟是工人阶级嘛,只是学习是永无止境的。德明,你的天资我是知道的,可千万不要荒废掉。”
“嗯,师父。”
“赶紧上桌吃饭,饺子好了......”师娘端着刚出锅,热气腾腾的两盘饺子上桌,噼里啪啦的数落着夏锡五道:“你个死老头子,德明大老远的出差刚回来,家都没回就跑来看你,还特意切的月盛斋的酱羊肉孝敬你。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挺好。自从德明拜你为师,可从来没出过差头。要我说,德明看事情的眼光才是一等一的,比你和定寰好多了。”
“你个成天不出家的老婆子懂什么?赶紧把烫好的酒拿过来。”
“我怎么不懂?我可是每天读书看报的......”师娘叉着腰气势高昂,“就连咱们街道的办事处和居委会有什么事情都会来找我商量......把孩子给我。”
“行行行,就你眼光好......”
自从孙子降生后,老两口的日常拌嘴,都是师娘轻松取胜。
饺子就酒,越喝越有,羊肉大葱馅的饺子,配着山西的老陈醋、绿汪汪的腊八蒜、切片的酱羊肉,再喝上一壶烫好的京黄酒,那滋味别提有多美。
这爷仨吃饱喝得,又喝了碗饺子汤,原汤化原食。
又多待了会儿陪师父聊天,告辞前,王德明从帆布包里拿出从香江带回来的礼物,给师父师娘准备的是溏心鲍鱼和鱼胶,毛衣则是四人一人两件。
作为太平毛纺厂的二股东,他这次包里塞满了各式各样的毛衣,准备送人。
反正不用花钱……
虽说是百般推迟,说自己不冷,但面对师娘强势的热情、关爱,王德明只能是勉为其难的穿上师兄的破旧棉大衣。
灰黑色的面料很多地方都已经发白,袖口和领口等容易开线的位置还被细心的用同色的布料缝补过,但仔细看,还是看的出来。
唉,穿上这么一身就是德华和彦祖也压不住啊……德华最多也就穿军大衣嘛……
三轮车从宝玉胡同拐出来,师娘的身影消失不见,王德明紧了紧棉大衣的领口,挡住冰冷的北风,暖和是真暖和,还有一股淡淡的太阳的味道。
三轮车的车夫是一个三十岁的中年男人,脖子上绑着一条白色的毛巾,头上戴着灰色的狗皮帽子,把耳朵遮的严严实实的。
很是健谈:“同志,刚刚那是您师娘吧?嘿,你们感情可真好,跟亲娘俩似的,这可少见呐,啧啧……”
“哪像我?之前做木匠学徒,那是动不动就挨大嘴巴子……就这样,到后来啥也没学成。这不,只能蹬三轮过活。”
“我是运气好,”王德明先是谦虚一句,又安慰道:“同志,现在不是新中国,旧社会的剥削都结了,咱们现在做什么工作都是为人民服务。”
“嗐,您是党员还是候补干部?您说的可真好……”车夫迎着风用力的蹬车,车前头的煤油灯照亮着不远的前路,他“嘿嘿”笑了两声,“有钱的不还是大有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