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衍熠受伤的消息不翼而飞,访客络绎不绝,他无暇应对,全部由庆安挡驾,借口需要静养。
“请她过来一趟。”
宋衍熠冷冷下令。
“是。”
崔缊蓉心下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悄然升起。
江雪君本已归家,忽闻谢府来人,且是宋衍熠的侍从,连忙亲自接见。
得知宋衍熠要见她,她先是惊愕,旋即慌忙更换衣物,悉心装扮,急匆匆前往谢府。
“公子,江小姐到了。”
翠竹通报。
崔缊蓉已悄悄隐于一幅水墨缂丝屏风之后,宋衍熠淡淡命令:“请她进来。”
“是。”
翠竹引领江雪君进入,她行色匆匆,脸颊上尚有未褪的红晕,优雅施礼:“谢公子。”
她的目光关怀地落在宋衍熠的左胸:“你的伤势可好些了……”
不料,宋衍熠却直接问道:“你今日去见过大夫人了?”
江雪君的兴奋之情顿时烟消云散,眼中原先的期盼转为惶恐不安。
“听说你遇袭受伤,放心不下,欲探望又恐打扰你休养,故而先拜见了大夫人与老夫人。”
宋衍熠的声音透着彻骨的冷漠:“顺便向大夫人‘暗示’了一些事情?添油加醋地讲述了有关崔缊蓉和林晗的流言蜚语?”
江雪君脸色惨白,她未曾料到,因为这点小事,宋衍熠竟会亲自找上门。
大夫人不可能透露是她说的,这样的琐事,按理不应引起如此重视。
甚至在有关许崔缊蓉被逐出谢府的消息尚未传出之前,他竟然直接找上了她。
“我,我真没……”
江雪君抬头望向他那冷酷的双眸,努力辩解:“我只是随口提了一句,以为许小姐与那位书生有些情愫……”
宋衍熠的眼神毫无暖意:“你随口与我说说也就罢了,为何又要对大夫人如此上心?你对她竟有如此兴趣?”
江雪君全身骤然紧绷,周遭空气似乎凝固,寒意自脚底升起,直透脊髓,令她不自觉地颤抖。
“我真的没那个意思……”
她的声音微弱,如同秋日里飘零的落叶,试图抓住最后一丝温暖。
然而,宋衍熠的表情已如坚冰,语气更是冷漠至极,仿佛连空气都被冻结,“这门婚事就此作罢,你回家让你父亲拟好退婚书送过来,也算给江家留个脸面。”
江雪君的震惊如晴天霹雳,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那话语如同锋利的匕首,深深刺入她的心脏。
就因为这区区小事,他竟要斩断两人之间的一切?
屏风后,崔缊蓉也是浑身一震,心中泛起惊涛骇浪,他当真要做出退婚这种决绝之事?!
江雪君慌忙中带着乞求,“是我错了,不该多言,我只是单纯好奇,没忍住脱口而出。就因为这样微不足道的事情,就要断送两家的联姻,这不是让两家的情谊都受到伤害吗?”
然而,宋衍熠的表情依旧淡漠,眼中无波无澜,“谢家需要一位稳重、贤淑且能挑起家族重任的主母。未及入门便已心机重重,我初次宽恕了你,本以为你能懂得分寸。纵使你不知,你的父亲该不会也没有教过你为人处世的道理吧?”
江雪君如同被雷击中,身体僵立,喉咙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半句话也吐不出来。
父亲的叮嘱犹在耳畔,让他好好表现,一旦嫁入谢家,便要牢牢吸引住宋衍熠的心,恳求他为江家撑起一片天。
“江南盐税案,江家也难辞其咎,如果不是我当时的留情,你们整个家族恐怕早已身陷诏狱,生死未卜。”
宋衍熠的话如冬日寒风,刺骨入髓。
江雪君心胆俱裂,泪水不由自主地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
父亲曾经的严厉警告回荡心头,但她始终怀揣一丝幻想,以为正是自己的缘故,宋衍熠才网开一面。
她曾紧紧抓住那一线希望,不自觉地变得愈发贪婪。
“三日内将退婚书送来,至于盐税案,我不会再提及,但如果你不照做,后果如何你应该清楚。”
言毕,宋衍熠冷冷地扫视了翠竹一眼,翠竹立刻领会,上前对江雪君轻声说道:“江小姐,请吧。”
江雪君哪里舍得就此离去,还想极力挽回,可翠竹已不容分说地唤来两位仆妇,将她生拉硬拽地带出门外。
宋衍熠的目光穿过屏风,望向那呆滞的背影,不耐烦的情绪溢于言表,“还不过来说话?”
崔缊蓉木然地走出,心中满是疑惑,仅此小事,他就要如此决绝地退婚?她的嗓音干涩,“这样的决定是否过于草率,大夫人和老爷还未发表意见呢……”
“是江家想退,不是我。”
宋衍熠语气淡淡,却透露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显然,他已将江家逼到不得不退的地步,江家主动提出退婚,大夫人与老爷还能有何话说?
这便是他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