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猛然间直面生死,总归有点不适应。
经过云织那番劝解,现在她心里已坦然许多。
见到抱琴状态恢复,谭羡鱼心中一块石头落地。
正想说些什么,窗边忽有敲击声响起。
她诧异地转头,只见窗户忽的被轻轻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矫健地跃了进来。
他手里拿着那个泛着冷光的面具,随手搁置在桌面上。
“挺有气势嘛。”
戚霆骁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低沉的笑。
初闻安远侯府出了人命,当时他心里猛地一揪,生怕是谭羡鱼有了意外,后来才知,是有人对谭羡鱼设局不成,反而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但他依旧放心不下。
谭羡鱼虽出自将门,却太过被宠溺,别说生死这样的大事,就连鲜血都不曾亲眼见过。
因此,在戚霆骁看来,她或许只是表面上故作坚强,晚上特地来看看,却没想到,她竟像没事人一样。
戚霆骁的眼神变得微妙。
这两年,她到底是怎么过来的,竟变得如此坚韧。
谭羡鱼眨眨眼,好奇问道:“我记得我在外头安排了守卫,你怎么还能这么轻松进来?”
“要是那些小喽啰都对付不了,我这行当也就别干了。”
戚霆骁被谭羡鱼的话引起好奇:“不过,你为何深夜还要布防?防备谁呢?”
他首次拜访时就留意到了。
当时谭羡鱼显然并未料到他的到来,那么那些守卫,防的自然不是他自己。
谭羡鱼抿了抿嘴唇,没有作答。
戚霆骁眼神一凛,随即透出丝丝寒意。
等谭羡鱼与那家伙和离,看我不打断那人的腿!
这场巫蛊风波并未掀起多大波澜,司南枝失去了心腹,心灰意懒,闭门不出,反而把自己保护得严丝合缝,一时之间,即便谭羡鱼想有所行动,也无处下爪。
此事过后不久,侯府竟日复一日地热闹起来。
往日鲜少踏足的显贵宾客,如今几乎是接踵而至,刚送走一位,还没来得及喝口茶,下一位又至。
作为侯府女主人,谭羡鱼不得不频频出场应对。
起初还行,尽管疲惫,却能勉强支撑,可连续数日下来,她终于支撑不住,夜晚一头栽倒在床上,即刻进入梦乡。
这天,谭羡鱼洗浴完毕,发丝尚湿,人已困乏至极,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屋内炭火盆温暖,抱琴扶她坐在雕花靠背椅上,又垫了个软垫让她倚靠,接着便动手帮她擦拭头发。
谭羡鱼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今儿你也劳累一天了,这点活儿让别人来做吧。”
抱琴摇头:“我不累,小姐放心。”
如今宾客盈门,可琐碎事自有下人操持,她日常所为,与往常无异。
谭羡鱼却不然,终日强颜欢笑,举止言谈谨慎至极,一句话出口需反复思量,这番下来,怎会不疲?
她寻了个惬意的姿态,手轻轻揉按着额间:“听那些人言谈之意,似是前来与侯爷攀交情的,近日前院可有迎来什么显赫之客?”
回忆起前世,似乎侯府也曾这般门庭若市,只是彼时她全身心投入待客之中,虽觉有异,权当吉兆,并未深究。
“并未有何人登门,倒是听说侯爷前不久外出一会大人物,颇受器重,故而近来事务繁忙非常。”
谭羡鱼细想之下,心中豁然。
霍容恺身为侯爵,身份尊贵,若再结交权贵,自是如虎添翼。
名声归于侯府,辛苦的反倒是是她一人。
谭羡鱼深深叹了口气。
眉头紧锁片刻,忽又灵光一闪,挺直了腰板:“抱琴,别忙活了。”
抱琴愣怔,只见她顶着半湿的发,径直走向窗边,一把推开窗户。
正值隆冬,冷风乘隙而入,谭羡鱼不禁打了个寒颤。
抱琴一惊,急忙靠近欲劝阻。
“莫过来,”谭羡鱼说,“我只站一会儿。”
抱琴哪里肯依,急欲关窗:“这怎么可以!夫人,您不能如此不爱惜身体啊!”
“唉——”谭羡鱼忙伸手阻挡,“抱琴,我这几天真是倦极了,与其让我在前厅为侯府挣面子,不如让我大病上一场来得痛快。”
“夫人……”抱琴满是无奈,“您也不可以这样啊!”
“好啦,别管我,”谭羡鱼皱眉,“离远点,万一我真倒下了,还得你照看呢。”
言毕,一个喷嚏已不受控制地逸出。
抱琴又要靠近,被她严厉的眼神制止。
谭羡鱼立于窗畔良久,直至头昏脑涨,方摇摇晃晃地迈向床榻。
抱琴赶紧上前搀扶。
谭羡鱼浑身冰凉,抱琴安顿她躺好,又急匆匆地去关上了窗户。
谭羡鱼稍一动作,世界便仿佛翻腾,直到躺平休息片刻,眩晕感才稍减:“我没事了,你也早些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