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态,“等诚铭表兄伤愈,臣弟便邀表兄过府,同学同习。”
朱翊钧愣了愣,好奇问道:“李诚铭最近不是与邓绍煜在摆弄墨家机关么?怎么?夹手指了?”
他并没有要求李诚铭这些近亲勋贵子弟必须做什么。
只是强行要求其修习数、工课程,以及严格禁绝不良爱好之后,这些勋贵子弟自然而然就开始发散好奇心,鼓捣一些没什么用处但有趣的事情。
潞王闻言一脸茫然,显然也不太清楚。
朱翊钧又转过头朝张宏投去问询的目光。
“陛下,李校尉跟定远侯世子,前些日子钻研机关时,不慎火药加多了,不慎被溅出的铁片划伤了肩膀。”
答话的是李进。
他跟李诚铭好歹是堂叔侄,对这些事反而比张宏清楚一点。
朱翊钧皱了皱眉头,难怪这小子最近没见人影:“人没事吧?”
李进见状,连忙上前一步,解释道:“陛下,医者去看过了,无甚大碍,只是烧了作坊,吓走两名工匠。”
为了不挨李太后的骂,李诚铭还特意嘱咐别跟宫里说。
奈何现在皇帝当面问起来了。
朱翊钧缓缓点了点头,旋即追问道:“他们怎么玩上火器了?”
李进顿了顿,斟酌着如何解释。
片刻后,他才解释道:“回禀陛下,并非是火器。”
“此前刘学者坚持,‘力,形之所以奋’的观点,但近年以来,又觉得颇有矛盾之处,便托了李校尉跟定远侯世子,做了几项实验。”
朱翊钧下意识自鼻腔中嗯了一声。
这事他当然知道怎么回事。
所谓“力,形之所以奋”是墨子的说法,也是刘顿开当年总结规律的根基之一——物体本身是静止的,只有受到力之后,才会有所动作。
这当然不对。
但朱翊钧没有去自鸣得意地去给刘顿开科普什么叫匀速直线运动。
所谓科学,乃是相对真理的演进,自我纠错本就是不可或缺的一环。
在吸纳西洋学识后,刘顿开可谓学贯中外。
如今似乎已经意识到其中隐隐的不对了。
“做完实验后,李校尉不知受了什么启发,整日念叨着‘动力’云云,买下一处作坊,摆弄水车等机关。”
“上月,有工匠献策,说观阅兵火器,以及当年万户之事有感,火药未尝不能为‘动力’。”
“于是,李校尉便寻上定远侯世子,意图用火药驱动机关……”
后面的事,自然不必多说。
当年万户坐火箭企图上天的下场历历在目,李诚铭的小作坊爆炸,实在正常不过。
李进说完,便默默退了下去。
潞王跟在皇帝身边,余光打量了皇帝一眼。
见皇帝目光凝重,嘴角抽动,暗道不妙,小心翼翼地放缓脚步,生怕皇帝迁怒。
一时无话。
君臣一行自皇极殿平台走下,来到午门前。
“好了,朕就送到午门了,以后的路,你好自为之。”
朱翊钧摆了摆手,示意潞王自去。
潞王后退三步,躬身下拜:“臣弟谨记。”
朱翊钧轻轻颔首:“记得每月初一十五,入宫与太后问安。”
说罢,毫不拖泥带水地转身就走。
只留下潞王形单影只,在原地恭谨下拜。
一干朝臣近卫簇拥着皇帝,招摇往回走。
申时行见缝插针,连忙凑上前:“陛下,温总宪还在文华殿等候,是否等陛下在暖阁小憩片刻再行召见?”
口中说的是等皇帝休息一会,心里想的是拦着皇帝别直接回西苑睡大觉。
朱翊钧摆了摆手:“让他去东华门等着,朕要出宫一趟,路上分说。”
“啊?”申时行愕然抬头。
正欲再说些什么。
皇帝已然加快步伐,风风火火转道东华门。
……
朱翊钧到东华门前的时候,温纯已然在此等候。
后者见得皇帝仪仗,连忙上前行礼。
朱翊钧伸手将其扶住,开门见山:“播州人回去了?”
事务繁多,播州的事如今还上不了桌,干脆一并留给了温纯去应付。
温纯起身,跟上皇帝的步伐:“陛下,当初贵州巡抚王凝所奏之事,大为不实。”
朱翊钧此时已然换上了出宫专用的道袍。
他听到温纯这话,不由与申时行对视一眼。
去年云南兴兵戈,贵州巡抚王凝,上奏播州杨氏蠢蠢欲动,与陇川逆逋岳阳往来密切,恐有图谋。
天高路远,如今大半年过去了,才对此事有个结果。
不过看这意思,显然跟王凝的奏报有所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