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道:“说起来,萱儿今日的决定实在草率了些,”
“我瞧着她收下赵锐送来的花枝时,母亲那边也是吃了一惊,显然是临时起意,不曾事先通气的,这样选择婚姻大事,过于儿戏了。”
对于谢晚凝来说,她自己的婚事就很仓促,但也不是远远瞧一眼,见对方搏杀了一头猛兽,连两句话都没说的情况下,就直接接纳对方的示好。
可裴钰清闻言,神情却是清浅,语气也淡淡,“真嫁错了那也不怕什么,婚后能够夫妻和乐自然好,若是不能,自可以和离,萱儿有自己的郡主府,可随自己心意养些喜欢的伺候,只要她高兴,无人能管束她什么。”
说着,他又轻轻一笑,“你兄长倒是热心肠。”
谢晚凝无语凝噎。
总觉得他在意有所指。
果然还是听见了她阿兄说的话罢?
随后又品了品他的这番话,谢晚凝表情渐渐变得古怪,见他眼神看来,难掩艳羡道:“我就说你果然是个极好的兄长,换了我阿兄就不许我……”
她一句话说的支支吾吾,却让裴钰清听的一愣,神情板正起来。
“你要说什么?”他眸光变的冷肃,紧紧锁住她,“赶紧给我断了这个念头,你想都不能想!”
谢晚凝:“……”
她抿着唇,颇有些一言难尽。
多难得,竟然能在他身上见识到什么叫瞬间变脸。
越想越是不服气,小声嘟囔,“你妹妹就可以,我连想想都不行,凭什么!”
不就是郡主吗,她也是侯府贵女呢,京城又不是没有贵夫人和离后,带了自己嫁妆开府立户,关起门豢养几个男宠过日子的。
她其实只是话赶话一时较劲,然而通晓人心的裴钰清,此番却根本看不出来,完全失了一贯的沉稳。
听见她的嘟囔,他温俊的面容瞬间染了几分霜意,声音更是冰冷:“晚晚若要琵琶别抱,那便是倾尽护城河的水,都无法洗净为夫的痛恨。”
谢晚凝知道这人心思有多深沉,行事手段更是多变,可她几时见识过他这般的冷厉模样,闻言心口真是突突直跳,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上午来时,夫妻俩还甜蜜到恨不得贴到一处去,这会儿,好好叙着话,气氛又冷了下来。
其实话一出口,裴钰清就有些暗悔。
因着心疾之故,自幼时起,他心性就远超同龄人,无论在谁面前,从未有过情绪激动到失言之举。
只有这个姑娘,让他心绪屡次起剧烈波动,患得患失,瞻前顾后。
做梦都恨不得将人扣进怀里,那种独占欲让他自己都不敢细思。
心魔渐生。
车厢内安静了半晌,这回是裴钰清率先忍不住,伸臂过来握了她的手。
“晚晚,”他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温柔,语调轻缓:“我是你夫君,你怎么能当着我的面,展露出想和离豢养男宠的意图。”
“……”谢晚凝默了默,心道这人真是会变脸,刚刚还那么凶,现在又…
她轻轻哼了声,“是你自己先说的,我…我只是顺着想了下而已。”
裴钰清眉眼一弯,顺着话头哄道:“是我的错,我说错话了。”
说着,他起身坐过来,伸手揽了她的肩,温柔道:“咱们结发为夫妻,谁都不许想,也不许提和离之事,好么?”
谢晚凝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而是将头靠在他的肩上,思忖了很久,才道:“我不敢答应你,因为你会骗我。”
裴钰清苦笑,“以后再也不骗你了,真的。”
“那等以后再说吧。”
谢晚凝已经做不到全心全意相信他了,敷衍了两句,怕他继续缠着要承诺,赶紧转了话题,提起今日在桃花林撞见的事。
她将今日遇见的事说完后,问自己聪明绝顶的夫君,“你说他们究竟有没有怀疑是我……”
话还没说完,下巴上突然横现一只手,旋即,四目相对,男人那张清俊的脸近在眼前,好看的眼眸深邃如墨,满眼都是她……
谢晚凝心口猛地一跳,就听他道:“你说,季兄给你解了围?”
她怔了怔,刚想点头,可下巴被他握的很紧,只能低低嗯了声。
然后,就看见面前男人喉结滚了一下,嗓音微哑,“怎么解的?”
刚刚她只是简单叙述了下经过,并没有详细描述细节,毕竟这人也是个醋坛子……
可没想到他竟然如此敏感,在这样精简的话语里,也能抓住这样的关键点。
瞧瞧他问的是什么……
谢晚凝无奈,才垂下眼想着是不是编两句谎话,下颌处的指腹却忽然收了些力。
“晚晚乖,”他的嗓音愈发低哑了些,“看着我的眼睛说。”
下巴被握着,被迫跟他对视,这种感觉其实不太舒服,谢晚凝抿着唇道:“当时情况紧急,为了不被他们发现……”
说到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