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人,又怎么可能再对圣上多信上一分。
兴许姜女使也说了什么。
但无论姜女使说了什么,她们从来不怪她,毕竟跟着娘娘这么多年,她们甚至还不如姜女使了解娘娘不是吗?
姜藏月收好信件,平静道:“若是不想待在织造司,可以来安乐殿寻我。”
“我会安排去处。”
青黛擦了擦眼泪。
姜藏月看向她们二人,只言:“慧妃娘娘从未忘记你们二人。”
忠心之人难寻。
李芸是一个好人,亦是一个十足温柔的女子,乐善好施,此生从未做过一件坏事。她自入宫起逢人便问有没有见过画卷至亲,纪鸿羽说是替她寻人,却是与廷尉府沆瀣一气蒙骗她,失亲失子失爱,这样的一生,还不够残忍么?
她不算计,不放弃,可这样的人才是在宫阙里最活不下去的那种人,可就算死,她也提前安排好了两个婢子的去处。
此事当时就连她都没想过李芸会这么绝然。
姜藏月开口:“织造司是个好去处,若是出色一些将来也有往上升任的机会。”
青黛与浅草二人行礼:“借女使吉言。”
娘娘心愿得偿,李家冤情洗刷,一切都该结束了。
青黛竟是在这一刻想起很多往事,娘娘初入宫闱时不过十五,她们二人同样欢喜来到娘娘身边,第二年娘娘失子哭伤了眼,身子也不太好了,第三年娘娘一边寻小公子一边喝下去太多苦药,第四年安嫔愈加嚣张跋扈欺负娘娘,娘娘闭门不出。
第五年,圣上来的时候越来越少了,娘娘问可有消息,却从未有回信。
第六年,那个明媚良善的女子终究在深宫丢了命。
青黛与浅草互相看了一眼。
“姜女使,奴婢二人告辞了。”
“恩。”
待人走后,姜藏月回想起了信件内容。
她略微有些出神。
“姜姑娘,在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早已赴了黄泉,世间风雨连天,有太多事情身不由己,言不由衷。”
看这封信的时候,她似乎能看见这位眉眼温柔的慧妃娘娘不疾不徐执笔落下墨迹,如春日杏花飘扬,淑娴温婉。
“当年我入宫,若说是对圣上没有半分情谊也不尽然,我时常在想女子这一生总要有个依靠,这个人能做我头顶的天,脚下的地,或许能替我寻一寻亲人。”
“可这个人我一开始从未想过是圣上。”
“宫中人人对君王趋之若鹜,譬如我,譬如安嫔,又譬如舒贵妃和皇后,但到头来谁也没在其中占据一席之地。之后我便在想,若是妃嫔对君王情根深种,会落到如何一种下场,会不会坠入深渊再也爬不起来。”
“而我的错,便是错信君王一生,这宫里狭隘的天,阴私算计不休不止,实在让人心神俱疲。”
“姜姑娘于冷宫寻我,为我执画卷去汴京寻人,我感激不尽,然圣上步步筹谋,寸寸算计,若姜姑娘要留在宫阙,除了这一点还要小心沈氏皇后。”
慧妃像是看透了一些什么,却在信中只字不提细节。
“这世间天理昭昭,终有拨云见日的那一天,无论姜姑娘要做什么,都望姜姑娘能坚守本心,即便一时看不清前路,将来也总会提灯而明。我那两个婢子,若姜姑娘垂怜,还望看顾一二。”
信件到最后,竟有了悲切之意。
“这一生未曾寻到亲人,到最后也见不上一面徒留遗憾,所谓封妃不过是圣上心虚补偿的理由罢了,他杀我子,杀我亲,杀我失去一切才来虚情假意,也当真是可笑。”
温柔女子一滴泪落在信件结尾晕染开来,哀伤而伶仃,似支离破碎的白瓷再无法修补。
“而今才道当时错,满眼春风百事非,今世走了一遭,来世便也就没有来世了......”
殿外风声簌簌。
随风而来的浅淡烟雾似逐渐在杏花树下化为一道纤瘦女子身影,那温柔女子眼眸清透柔和瞧向她,一身素色罗裙随风蹁跹,在杏花下纷扬动人,竟有那么几分像三姐姐。
姜藏月垂下眸沉默了很久,乌云由远及近风雨欲来,内殿枝叶晃荡得厉害,刮得到处都是,杏花早就谢了。
庭芜吃完一碗冷元子瞧见她:“姜姑娘,要下雨了,你站在院子里做什么?”
姜藏月往屋里走,雨转瞬落了下来,庭芜好奇凑上前:“织造司的人说了什么?可是为了殿下裁衣之事?”
“不是。”
庭芜不解:“不是?不是她们来安乐殿做什么?你的生意都发展到织造司去了?”
姜藏月眸子淡淡:“庭小公子若是这么闲,院中还有十几本账本未算清。”
“行行行,我倒也不闲,不过说来还有一件事,昨日夜里院中墙头又有贼爬墙了,我估摸着是安乐殿的墙太矮了,要不要再修缮一下,那边儿还有个角落塌了一半儿。”
他跟在姜藏月边上